府試考的題目比上一次縣試的要難一些,帖經墨義都好說,不過在試帖詩上有一絲絲的迷惑性。


    【平仲君遷】這一題,如果不知道平仲和君遷是兩種樹木的人,很可能迷惑,破題出錯,那麽就意味著試帖詩立意全錯,這道題就沒分了。


    齊詹在答題的時候,還在為自己的兩個好兄弟岑禮和榮意祈禱,希望他們讀過《枯樹賦》和《吳都賦》,了解古人詩詞裏邊說的這兩種樹木。


    做完試帖詩之後,已然到了中午,齊詹看著附近不遠處幾個抓耳撓腮、麵色焦急的考生,心裏倒是很平靜的樣子。


    他就著衙役送過來的涼水,平心靜氣的吃完了自己準備的幹糧,在慢慢的消化著食物的同時,也在審看策論的題目。


    策論的題目不像是試帖詩那樣偏,齊詹覺得很容易理解,他心中微微思索,很快就有了腹稿。


    在草稿紙上寫下思路和具體的對策之後,齊詹就開始在試卷上動筆。


    刷刷刷,工整的館閣體仿佛像列印出來的字體一般落在了齊詹的試卷上,看起來極其的賞心悅目。


    時間飛快的流逝,在齊詹不出一個時辰就答完了卷子,雖然時間還很早,但是齊詹檢查了一遍卷子之後,就打了鈴,招過衙役交卷,提前走了。


    他出來的時候,罵齊詹武夫的那人正巧抬頭,看見了他的身影後,心裏不由得開始想著,那小屁孩現在就交卷了,看來是什麽也沒寫,坐在考棚裏難受了吧!


    齊詹可不知道有人在暗戳戳的汙衊他的實力,此時的他已然出來考場。


    齊詹出來的時候,榮父第一眼就看見了他的身影,他心裏很是驚訝,連忙走了過去,關心的問道,「阿詹,你怎麽出來的這麽早?卷子都答完了嗎?」


    齊詹笑容輕鬆,他回道,「榮伯父,我今天的狀態很好,試題全都答完了才出來的,您就放心好了。」


    榮父看著齊詹的表情,他不似勉強的樣子,這才信了齊詹的話,然後他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到這裏,榮父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阿詹,考試時間還沒到,你是在這裏等阿意他們,還是自己先回客棧去休息呢?」


    齊詹微微沉吟片刻,然後仰頭看著榮父回道,「榮伯父,看樣子也快到了交卷的時辰,我也不差這麽會兒功夫了,還是在這裏等他們倆個好了。」


    「也好,那咱們倆就去那裏坐著等一會兒吧。」


    齊詹跟著榮父的腳步往旁邊走去,兩人走到一個小木墩子的地方停了下來。


    榮父說道,「站著太累了,我撿了一個小木墩子,就坐在這裏等你們。」


    「伯父,您其實可以回到客棧裏等我們的。」


    齊詹望著那個凹凸不平的木墩子,一時間心裏不是滋味,這木墩子人坐上去一定不會舒服的,榮父養尊處優的身子,今天還真的是吃了一回苦頭了。


    「誒,沒事,我回客棧自己一個人等著也心焦,不如在這裏等著,你們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能看見了。」榮父大手一揮,這樣解釋著說道。


    好在在不久之後,就到了交卷時間,岑禮和榮意也隨著人群相繼的走出了考場。


    「兒子,兒子,阿禮,阿禮,這裏,我們在這裏。」榮父一看見兩人的身影,就開始大聲的叫道。


    齊詹看到岑禮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情緒有些不對勁兒,他連忙關心的問道,「阿禮,你這是怎麽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我之前聽見別人討論那個試帖詩,說是平仲君遷是樹木的名字,我,我把他們寫成了晏子搬家(因為晏子字平仲,字麵意思可以理解為平仲,君子,搬遷)。」岑禮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止不住的哭意,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時極度的傷心。


    齊詹聽見岑禮的話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說什麽都感覺是那麽的無力與蒼白。此時的齊詹隻能默默的拍著岑禮的後背,給予他一絲微弱的安慰。


    回去的路上,因為岑禮的事情,大家情緒都不是很高。榮意是個書呆子,齊詹的話也不多,所以沒了活躍愛說話的岑禮,此時的氣氛是異常的沉默。


    晚飯時分,岑禮他有氣無力的說道,「阿詹,晚飯我沒什麽胃口,就不吃了。」


    「不吃飯身體怎麽受得了了,阿禮,要不然我吩咐廚房給你煮碗粥怎麽樣?」齊詹抿抿嘴,小聲的提議道。


    「還是不了,你自己去吃飯吧,不用管我。」岑禮說完這話後,也沒再看齊詹,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被子裏,沉默著表達著此時不愉快的心情。


    到了樓下,榮父關心的問道,「阿禮不下來吃飯嗎?」


    「榮伯父,阿禮心情不好,他說不吃了。」齊詹十分無奈看著榮家父子兩人,回道,「我說幫他要碗粥,他都說不,這之後也不搭理我了。」


    榮意嘆了口氣,「哎……,阿禮一直是咱們三個人中最活躍的人,這一下子他不在了,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科舉考試的失敗,你們早晚都是要經歷的。」


    榮父畢竟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了,再加上他是開書齋的老闆,這些年來見多了讀書人,對於科舉一途的艱難,早就見識多多。


    俗話說五十少進士,五十歲對於一個進士來說還是一個少壯派,那麽又有多少人的進士是一次次的失敗來奠定的呢?榮父相信,這個數字絕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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