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街道,樹木,天空,大地。


    大笑著,哭喊著,訴求著,女性的麵孔從手掌中生出,伸長著手,探索,抓取!


    大張著嘴,又是一隻隻潔白的手臂破口而出!


    手臂,手掌組成的海洋瞬間淹沒了盺殃他們身後的世界!房屋毀壞!街道破碎!樹木傾倒!天空與大地遍布著那一張張相同的女性麵孔!


    泥濘中的黑色怪異剛冒出身子,頃刻就被這些遊走竄動手臂手掌撕成了碎片!


    歇斯底裏的咆哮與詭異異常的笑聲一陣一陣地從奔逃的身後傳來!衝擊著人性的理智!白色磚石修砌的道路不斷被這股海洋的手臂手掌浪潮吞沒!


    除了亡命的奔逃,什麽也做不了!


    ..................................


    ...........................


    .............


    藤原妹紅用烈火開路,將前路膽敢攔路的詭異盡數焚毀!魂魄妖夢一手扛著九宮琉璃,一手托著打刀,任何從一側偷襲她與盺殃的怪異都會在一瞬間淹溺在刀光之中!沒人理會被魂魄妖夢扛在肩上,因為顛簸而發出的陣陣慘叫九宮琉璃。所有人都自顧不暇!


    離陌一行人落在了後方,壓力也一點不少!他們幾乎快使出了全身解數來強化速度,也隻是堪堪跟上藤原妹紅一行人!那不斷抓取,妄圖將她們淹沒的手臂,手掌海洋幾乎離他們近在咫尺!腳程稍微慢一步就會陷入那可怕的女性笑聲之中!


    若說這中有誰能偷得閑散,大抵隻有那位被盺殃公主抱抱起的‘富家小姐’——蓬萊山輝夜了。


    因為要轉移‘深紅之王’的意誌,盺殃與蓬萊山輝夜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必須要有身體的直接接觸。


    這是盺殃在奔逃時,不急不緩對抱著的輝夜說明的。


    若是放在剛才,還有空閑聊天之時。蓬萊山輝夜自己可能會對盺殃口中的‘深紅之王’報以好奇與探索的心思。而現在被盺殃抱起奔逃,本該是要命的大事,不知為何蓬萊山輝夜卻一點也緊張不起來。她也不想去想那位害得自己雙目暫時失明的‘深紅之王’到底是何存在。


    那些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她聽得見。


    那些苦苦哀求的留戀聲,她聽得見。


    那些荒誕怪異的獰笑聲。她聽得見。


    她聽得見,但她看不見。


    一種奇怪的念頭出現在了蓬萊山輝夜的腦中,也許身後不斷追逐她們,迫使她們留下的‘怪異’真正想要留下來的,並不是她們這些闖入者。她真正想留下的,是現在正抱著自己的盺殃,或者準確點,是盺殃這具身體的‘前身’。


    但是憑什麽呢?


    他現在護的可是妾身,妾身憑什麽把自己的東西讓出去?!你憑什麽來搶妾身的東西?!


    這種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蓬萊山輝夜呼吸一瞬間似乎重了幾分,她輕咬了咬下唇,心跳略快。


    “說起來,你還是第一位這樣與妾身親密接觸的男性呢~”


    蓬萊山輝夜開口說話了,聲音很纖細,本來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是任何人都聽不見的,詭異的是這話語,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都落到了盺殃耳中。


    這是...什麽意思?


    頃刻間,盺殃腦中閃過許多想法。


    調侃?威脅?


    不不!這正在逃命呢,這位公主大人不會無的放矢地說一句廢話吧?!難道是覺得我占她便宜了,敲打敲打我別讓我多想?


    如果是這樣,我特麽也不敢啊!


    不明白,不理解。


    所謂言多必失,盺殃聽到,想過,隻是點了點頭,未發一言。


    蓬萊山輝夜笑了笑,很輕。盡管閉著眼,但那美麗笑容似乎也能讓繁星墜落,讓夜空失色。


    她偏了偏頭,輕輕靠在了盺殃的胸膛之上,湊近,離心很近。


    “你可要好好保護好妾身啊~~”


    “那是自然的事。”


    不必蓬萊山輝夜提醒,盺殃自覺也會這樣去做。


    心跳,確實快了。


    靠著盺殃胸膛的輝夜這樣想到。


    不過不是他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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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件的發展,出乎意料地順利。


    原本的白色道路,仿佛莫比烏斯環般無盡地延伸,而就當離陌一行人就要精疲力竭之時,一道強光,利劍般刺破了這無底的逃亡。


    一個恍惚之間,東方的晨曦,露出了原初的第一道光,待離陌馬丁他們背靠背癱坐在地上,已然來到了隧道的另一頭。


    從來沒有,馬丁從來沒有覺得清晨的陽光是如此地可愛,想想一夜不要命般地逃亡,稍微分神便葬身異處的遭遇,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的緊迫!那不斷冒出的手臂手掌!那張女性麵孔的扭曲笑容!不僅是理性的摧殘,還有身體的折磨!


    毫無意外,如果不是遇到這幾位,她們這一小隊可能在‘那玩意’出現的一瞬間便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那樣的烈焰,那樣的劍技,簡直不像是這個‘低能’世界該存在的事物!更加恐怖的是,除去那位手持打刀的少女外,那位烈火般的白發少女與一開始遇到那個叫做盺殃的家夥,竟然一點疲態都沒有!


    自己這些人都得用上主神空間的恢複道具才能堅持下來,他們都是啥子怪物,體力不見底的麽?!


    馬丁直接平躺在地麵,把剛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丟到腦後,他現在隻想好好地休息,一點都不想動彈了。


    ......................................


    .....................


    九宮琉璃不知何時昏迷過去了,魂魄妖夢帶著歉意將她放下,靠在一棵楓樹上,白雪也是暈乎乎地倒在了她的懷中。


    盺殃將蓬萊山輝夜輕輕放下,雙手一直牽著,沒有分離的跡象。手臂有些酸痛,略微甩了甩活動了下筋骨。


    “需要妾身幫你揉揉麽?~”


    “嗯,不必。”


    盺殃看了閉眼的蓬萊山輝夜一眼,猜不到她的想法。


    “不是什麽大事,很快便能恢複。比起這個,那道壓迫你雙眼的意誌有消散的痕跡麽?”


    “妾身已經能看到些許光芒了,過段時間便可以複原。”


    “這倒是個好消息,放心好了。這段時間我都在你身邊,有什麽不方便的都可叫我。嗯嗯.......不違反原則的事都可以。”


    末了,盺殃添了一句。


    “走了盺殃,輝夜這家夥的事情終於忙完了,老子要回去睡覺了。累死了!”


    藤原妹紅稍稍打了個哈欠,走過來看到了盺殃與蓬萊山輝夜牽著的手,心中總覺得有點別扭。


    “反正都是牽著,拿刀把輝夜的手砍下來給你也是可以的吧?”


    “應該......不行。”


    見藤原妹紅一臉認真,卻又帶著慵懶的模樣。盺殃一時弄不清楚她是說著玩,還是真有這個打算。


    也就在這時,電話的鈴聲突然從藤原妹紅的兜中傳來,那鈴聲之大直接刺破了這清晨的寧靜,惹得休憩的眾人偏偏回頭。


    藤原妹紅的麵色在一瞬間變得怪異且為難起來,蓬萊山輝夜輕笑一聲,未表達什麽。似乎是極不情願又不得不去做的心情,藤原妹紅掏出手機,看著打來的號碼,幾番猶豫後還是選擇了拒絕接聽。


    “呃,這是?.......”


    “妹紅的那位要命的經紀人小姐,妾身看來可有趣得緊呢~~”


    突然回過神來,妹紅這家夥還有這偶像練習生這身法呢,這麽看來已經有‘作品’了麽?


    想到這裏,盺殃表示出一副‘哦,這樣啊’的不關心態度,心中則打算回去後搜搜看有沒有妹紅唱跳的作品。


    啊啊.....請別誤會。除去他真的有那麽點興趣外,盺殃還覺得這玩意給慧音的話,應該是不錯的,絕對不是因為仿佛以後想賄賂什麽的奇怪理由。


    “不說這個,現在可有回去的方法?”


    休息結束,魂魄妖夢走了回來,她看著已然露出半輪的朝陽,心中有些急切。


    “在....咳咳,我是夜裏偷跑出來的,若是再不回‘劍齋’,你我那位名義上的‘大姐’可能要兜不住了。”


    嗯?我的什麽大姐?


    盺殃明白魂魄妖夢臨時改口是做給離陌他們看的,畢竟自己與她交待的身份是‘兄妹’,不過不能是這假兄妹你就能把你身份的姐姐當我姐姐啊?!


    “那位‘劍齋’有名的天子小姐麽?嗬~~妾身還是有所耳聞的。”


    蓬萊山輝夜心中聰慧,感知到盺殃一時未作反應,結合妖夢的改口,稍微思忖就把緣由推測出七七八八,便自己出口提醒。


    然經輝夜這一說,盺殃立即明白這多出來的便宜姐姐是哪位了。


    比那名居天子,我姐(?),魂魄妖夢,偷跑,門禁,兜不住。


    不是吧,這麽巧??


    搖了搖頭甩出雜念,盺殃摸了摸包,掏出一把摩托車鑰匙。


    “你先回去吧,我會去的,車在隧道另一頭,天明了,現在也安全。”


    接過鑰匙,魂魄妖夢點了點頭,她看著盺殃,說道:“你也知道,過幾天是天子姐的成年禮,劍齋的那幾位老家夥準備大開酒宴。她希望你能到場,把她和我帶走。”


    似乎是為了表現出離別與不舍的效果,魂魄妖夢看著盺殃,一直看著未發一言。片刻,抄起打刀,獨自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漸漸淹沒在黑暗,深邃的隧道陰影中........


    盺殃一直沉默,目送魂魄妖夢離開,直至背影消失。蓬萊山輝夜嘴角掛著淺笑,似乎是又找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一般。


    藤原妹紅,看了看魂魄妖夢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盺殃,心中滿是問號,一時間沒搞清楚他們剛剛說的是個啥子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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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的盺殃他們的交談雖然簡短,可是並沒有避諱她們。凱薇一個激靈,瞬間有了垂死病中驚坐起,扶搖直上九萬裏的姿態。


    我特麽!


    我特麽的!


    好家夥啊!


    “雖然有點狗血!但老娘喜歡啊!”


    “你在發什麽神經?!”


    莉麗絲嫌棄地推了她一把。


    “我跟你打賭,盺殃這小家夥和那位叫魂魄妖夢的絕對沒有兄妹那麽簡單的關係!!!來來來!老娘給你解釋解釋!”


    凱薇探頭看了看,見盺殃去查看昏迷的九宮琉璃後,便從身邊拿著根木棍,在地上圖畫起來。


    “首先是人物。”


    說著她在地麵寫上了‘盺殃’‘輝夜’‘妹紅’的名字,然後將她們三者連線成一個三角趨勢,又在‘輝夜’與‘妹紅’間相互連線。


    薇:“雖然接觸不長,兩位的關係應該是很複雜的,相互敵對,又相互在意,是吧?”


    麗:“呃.......相愛相殺?”


    薇:“你很懂啊!”


    凱薇又在盺殃和她們的連線上打上了問號。


    薇:“然後就是這小夥子了,你聽到了,他可是為了那位一看衣著就知道不簡單的輝夜小姐才冒險來這個鬼地方的。關係一般會冒這個險?”


    凱薇寫上了“妖夢”的名字,在與盺殃連線後寫上了‘兄妹’兩字,打上了問號。然後又連上了‘輝夜’‘妹紅’。


    薇:“她和那兩位應該是認識的,不然也不會夜晚是她首先在這等待,也不會是她首先找到那位輝夜小姐。就關係來說應該不錯也不好。”


    麗:“嗯?怎麽說?”


    薇:“說不錯是因為她同樣以身犯險,說不好......大概率她還不知道自己可能救了情敵。”


    麗:“哈啊???!!!”


    莉麗絲大感驚訝,把一邊躺地上裝死狗的馬丁驚醒了。


    薇:“你小聲點啊,這東西隻能意會不能言傳,她的那位哥哥可能真把她當妹妹,但她這個做妹妹的就不一定這樣想了,剛剛最後那個場景你沒看見麽?那含情脈脈,一言不發的神情!”


    麗:“你別用有色眼鏡看人,我看起來挺正常的。”


    凱薇沒理會莉麗絲,自顧自地寫了一個‘天子’然後把它連線‘盺殃’‘妖夢’。


    薇:“她剛剛說到了‘劍齋’那位魂魄妖夢的實力你我是有目共睹的,毫不誇張地說這個世界裏團滅我們不是問題,你能想象她背後的勢力該多強大了,然而她還有位‘姐姐’,同樣是盺殃的姐姐,這位姐姐竟然讓她的弟弟在她成年禮現場帶走她們姐妹!!!”


    薇:“這簡直了......”


    凱薇嘖嘖咂舌,一臉愉悅。


    薇:“你覺得這邊的兩位會讓盺殃那家夥獨自去‘接人’麽?雖然那位輝夜沒有出手,但那位藤原妹紅小姐的實力你也看見了吧?這幾方要是打起來,會是小架勢?!我跟你說,我現在劇情都寫好了!就是這樣:家族少爺備受欺淩,背走他鄉學有所成,成年禮冠晚宴會,攜黑白雙美君臨現場,拔劍大殺四方奪青梅姐妹花,然後一揚風衣歪嘴一笑!”


    凱薇看著自己在地麵圖畫的關係圖,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別笑了,你這味太衝了!我看她們就是普通的兄妹和朋友!哪有你說得這麽狗血?!你要真要我信,除非現在,立刻,馬上再來個美麗的貴族小姐對盺殃噓寒問暖!!”


    半路加進來的馬丁表示凱薇就是龍蝦扯雞蛋,一點邏輯都沒有!


    凱薇:“嘿嘿~~我也就是這樣想到,哈哈哈!~~這味好衝啊~~哈哈哈~~”


    仿佛是被自己臆想給逗樂了一般,凱薇笑得有點沒心沒肺,然沒等她笑完,一輛滿身泥濘的勞斯萊斯幻影從隧道一頭駛了過來,門拉開,花山院千雪撐著洋傘,麵容憔悴且有疲態。一雙眸子帶著些許擔憂與焦慮掃過眾人,最終看向了那邊不知何時清醒,抱著盺殃小腿‘喵喵喵~’嚷著要東西吃的白雪小貓小貓!


    淚光在眼中回轉,但未落下。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沒事了,白雪沒事了......


    ..............................................


    花山院千雪看的是白雪,但經過剛剛的事,凱薇她們幾個可不這樣覺得,她們相互間看了看,一種微妙且不可言喻的情緒逐漸發釀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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