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臨安這些天沒有找到夏小滿,沒有遇到伊田春夏,也沒有等到來接手冰城組織的同誌,晚上酒店服務員推進來一車晚飯,就在服務員關門的時候,郝臨安叫住了他問道:“多少錢?”


    服務員眼神迷茫的看著他,郝臨安反應過來這是個日本人,於是用英語同樣問了一次,服務員還是一臉懵,郝臨安無奈的點了頭,服務員尷尬的笑笑離開了。


    郝臨安試過各種辦法都沒能打聽到夏小滿的下落,此刻他才終於認識到單憑借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完成任務的,這幾天張桐的身子漸漸的好轉,就在他們三人在酒店商議下一步改如何處理,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三人警惕的對視了一眼,郝臨安首先反應過來從腰間取出了一把槍,張桐細細聽了敲門聲,他伸手製止了郝臨安,三人安靜的又聽了一邊敲門聲。


    張桐首先反應過來,大步的朝房門走去,猛的一打開門發現是之前被救出來的同誌,兩人見麵頓時淚眼婆娑相擁再一起,劉文漢和郝臨安在他們身後百感交集的看著他們,兩人擁抱了一會兒,張桐趕忙把他請進了屋子,四人一陣寒暄之後,張桐潸然淚下的不住的歎氣。


    劉文漢見狀趕忙安慰了幾句,接著他問道:“許同誌,現在身體怎麽樣,都好了麽?”


    許多瀚點了頭說道:“還好,伊田春夏小姐派人照顧的很好。”說罷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郝臨安說道:“這個是我離開他們那地之前,伊田春夏小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郝臨安結果信件,立馬打開看著上麵的內容:臨安,因為三番五次的違背天皇的命令,我現在已經被嚴格的監視,以後見麵恐怕困難重重,夏小滿我盡力尋找,切勿輕舉妄動,望你平安。


    郝臨安看著上麵娟秀又熟悉的字跡,他的內心複雜如麻,若是之前他抱著利用的價值去接近伊田春夏,可如今他不知道該以什麽態度去麵對她,此時他多希望伊田春夏不是日本人,這樣他可以不加隱瞞全身心的去接觸伊田春夏。


    劉文漢捅了捅郝臨安問道:“她說什麽了?”


    郝臨安把信件給了劉文漢,劉文漢看完後又把信件交給了張桐和許多瀚,許多瀚看罷他問道:“盡力尋找夏小滿是什麽意思?”


    張桐說道:“咱們當初被抓之後,咱們都在監獄裏麵,但是夏小滿被帶走了,現在生死未仆。”


    許多瀚聽後出了一下神,仿佛像是在回憶很遙遠的記憶,他的頭突然疼痛了起來,他敲了敲頭想讓自己的記憶清晰,劉文漢看到後趕忙說道:“既然伊田春夏說了不要咱們輕舉妄動,那咱們就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吧。”朝許多瀚說道:“你好好休息。”接著跟張桐說道:“你剛好,也得好好休息。”然後碰了碰郝臨安說道:“咱們出去逛逛,萬一能有好消息呢。”


    劉文漢安排妥當,兩人走在大街上,見著郝臨安依然愁眉不展,劉文漢舉著剛買的糖葫蘆說道:“你相信她麽?”


    郝臨安回過神來問道:“誰?”


    劉文漢咬了一口山楂說道:“伊田春夏。”


    郝臨安回應道:“不知道,說不清楚信還是不信。”


    劉文漢說道:“從貨物運輸的時候,咱們為何要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日本人做,你想沒想過為什麽。”


    郝臨安回想了一下說道:“當時咱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有能力的也隻有伊田春夏。”


    劉文漢嚼著山楂說道:“不對,不對,咱們肯定是在某個地方忽略了一個條件,那個條件就是咱們為什麽會相信伊田春夏,畢竟鐵礦石下麵的都是武器,是運到北上保命的東西,這麽重要的東西咱們怎麽會輕易的交給在火車上隻有一麵之緣的人,關鍵還是個日本人。”


    劉文漢說完見郝臨安沒回應,他把糖葫蘆伸到郝臨安的嘴邊示意他也嚐嚐,郝臨安搖了搖頭表示不吃,劉文漢接著說道:“而且,咱們所有人對一個日本人幫中國人運武器打日本人這件事,都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


    郝臨安仔細回想著整件事情的經過,並沒有發現有什麽能讓他們覺得這件事情合理的條件,他百思不得其解,劉文漢接著說道:“我們現在知道了伊田春藤是純正的日本鬼子,但是咱倆之前的火車上並不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正巧兩人就這麽走到了長街上,劉文漢的糖葫蘆吃完了手裏把玩著簽子,春風和煦,春和景明,街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一聲聲的叫賣讓他們兩人暫時忘掉了剛才的疑惑,劉文漢看著一個賣烤地瓜的攤子,轉過頭跟郝臨安說道:“你看,這個地方感沒感覺很熟悉。”


    郝臨安看著橫貫東西的長街,他朝劉文漢一笑說道:“確實挺像的。”


    兩人沿途一路走去,劉文漢在一家賣糖果的地方停住腳步,他用袋子裝了幾塊糖包好,郝臨安想要吃一塊卻被他塞到了懷裏說道:“不是給你吃的。”說罷又想了想從袋子裏麵拿出了一塊塞到郝臨安的嘴裏:“就給你吃一塊。”


    郝臨安說道:“又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想吃就買唄。”


    劉文漢一臉鄙夷的說道:“郝大少爺,今時不同往日,要省點花,回家前還要買很多東西呢。”


    郝臨安明白劉文漢的意思,畢竟陽穀縣還有人在等他們回家,出去這麽久了不管怎麽樣都要買些東西回去,兩人一路閑逛偶爾買些東西吃,又打包了幾樣點心帶回去給張桐和許多瀚,就在兩人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劉文漢看到前麵有一群日本兵緩緩地走來,周圍的人都沒有什麽反應,郝臨安心下一驚,見劉文漢想要抓住他逃走,郝臨安反手握住他的手,眉頭緊皺的搖了搖頭,隨後換上輕鬆的表情說道:“這個糕點真好吃,帶點回去吧。”


    兩人在一家攤位前佯裝挑選,那群日本兵從他們身後走過,並沒有他們的異常,點心攤位的老板見他們半天沒有動作,趕忙問道:“兩位挑好了麽。”


    郝臨安回神說道:“不用了,不好意思,錢沒帶夠。”


    點心攤位老板,聽後白了他們一眼,剛要把點心倒回盒子裏,他們中間就出現了一張紙錢,三人同時朝遞錢的方向看去,一個日本士兵把錢放在了攤位上說道:“這些錢夠了吧,轉給他們吧。”說罷朝他們一笑一溜煙跟上了隊伍。


    郝臨安和劉文漢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的接過老板遞過來的袋子,兩人疑惑地回到了酒店。


    張桐已經休息好,見許多瀚還在昏睡著,他輕手輕腳的跟誰著劉文漢和郝臨安離開了房間,三人去了酒店頂樓的陽台,劉文漢把點心袋子交到了張桐的手裏,兩人一言不發心思沉重的沒有說話,張桐覺得兩人的氛圍不對,他打開袋子見是幾塊點心,又重新把袋子係上,還是劉文漢沒有忍住說起了之前跟郝臨安說的關於伊田春夏的疑惑。


    張桐聽後也回想起之前當眾人都對貨運沒有辦法的時候,郝臨安說的辦法,他當時不是沒有猶豫過,可那個時候真的是一絲辦法都沒有,看著郝臨安的那張臉,他也是有賭的成分,好在他們賭贏了,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是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之內,看著劉文漢和郝臨安不解的神情,他說道:“我有一種猜測。”


    郝臨安和劉文漢聚精會神的聽著,張桐說道:“我聽說。”隨後強調了一下,我僅僅是聽說:“日本國內也是有咱們這種組織的人,他們也共同參與到反法西斯的陣營。”


    兩人聽到這裏,震驚的看著張桐,張桐不確定的強調:“但這個,我也隻是聽上線的同誌說過一嘴,而且,在清明節前後發生了一件事兒,跟春夏小姐同姓的一個日本兵,開著卡車給咱們的遊擊隊送了好多子彈,我在想伊田春夏小姐會不會跟這個共產主義戰士有什麽關係。”


    郝臨安和劉文漢聽後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桐,兩人的心中久久的不能平靜,劉文漢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伊田春夏小姐幫助咱們,也是因為他是咱們的人?”


    張桐趕忙糾正道:“這個還得找證據,目前把他們兩人連起來恐怕有些勉強。”


    郝臨安此時很想找到伊田春夏,當麵的,直接了當的問問她到底為何要幫助自己,可眼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做,劉文漢說道:“我們剛才遇到一件事兒。”他把剛才買糕點日本士兵幫忙給錢的事情說了出來,張桐聽到後看著手裏的裝糕點的袋子,狠狠地捏住,半天他才說道:“你相信了是麽,是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張桐支撐不住身子,緩緩地坐了下來靠在牆上說道:“日軍士兵要槍殺中國老百姓一家人,占據他們家的小院作為指揮部的時候,一位在場的日本軍官及時挺身站出來,迎著日軍士兵的槍口張開雙臂保護中國老百姓,對士兵說:你們不能傷害中國的老百姓。”還囑咐他們我們軍隊的炮彈會打到他們的院子裏,讓他們小心一些。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當時隨軍的攝影師拍攝了下來,大肆宣傳。”


    張桐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件事你們看起來是不是覺得日本士兵也不像咱們想象的那麽殘暴,就比如這個。”說罷朝他們舉起了裝有糕點的袋子。


    張桐說道:“可是啊,放下了相機,院子外麵其他村裏的百姓已經被士兵屠殺光了,村邊的河水都被染紅。”


    劉文漢問道:“那院子裏的百姓呢?”


    張桐輕哼一聲說道:“你說呢。放下相機能發生什麽其他人會知道麽。結果就是照片流傳出來,可現實呢,包括這裏不斷失蹤的百姓,這裏的警察署也都很默契的沒有查到。”


    說完後他緩緩地站起了身子,朝樓下看去,商鋪興旺,人生鼎沸,仿佛那一晚炮火連天都不存在一般,張桐撐著窗戶,春風拂過他們三人的麵容,太陽正好灑下讓人舒適的溫度,張桐問道:“你們知道這裏為何百姓還能安然無恙的生活麽?”


    張桐像是自說自話的一般說道:“他們把國土分為性質不同的三個部分——日占區、爭奪區、敵占區,每個部分有不同的政治政策作為依托。其中,“日占區”屬“王道樂土”,由日軍提供保護;“爭奪區”以政治爭取、經濟掠奪、軍事打擊為多種手段;而“敵占區”是日軍的打擊對象,日軍怎麽會對“敵占區”的老百姓心存善念呢,冰城就屬於日占區。”


    “我們控製的敵後抗日根據地從來被日軍看作是最頑固的“敵占區”,進行大掃蕩,到抗日根據地進行大掃蕩的日軍是可以將支持八路軍的老百姓實行懲罰——包括對全村人的大屠殺,事實上也的確是這麽做的。”


    “而有的時候日本沒有這麽做——對根據地老百姓進行屠殺,並不是出自日軍的“人性”或日本軍官對老百姓的“愛護”,而是出自策略的需要。不樹敵過多,造成根據地老百姓都跑光了,拚死去支持八路軍,造成自己的步步難行,連個問路的、領路的、當民夫的人都沒有,應該是日軍沒有處處實行屠殺的主要原因。”


    張桐說了很多話,郝臨安和劉文漢第一次聽到他說的這些道理,郝臨安突然說道:“接下來,咱們北上去打鬼子吧。”


    張桐點了點頭說道:“等等吧,許多瀚的身子快好了,等好利索了咱們北上去大森林裏麵。”


    郝臨安說道:“夏小滿......。”


    三人沉默的站在陽台,看著樓下熙熙攘攘,此時他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們,他們一方麵想讓他們保持這種生活,但另一方麵群眾裏穿插的日本士兵讓他們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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