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汀失望的瞅了一眼李鈺就被李順成畢恭畢敬的扶上了馬車,隨後李盛灼也一聲歎氣的緊隨其後,李慶汀掀開了簾子朝陳巳揚問道:“你不隨我們一起回去麽。”


    陳巳揚上前道:“父親,我在這待幾天再回去,順便商議商議。”


    李慶汀聽後嘴裏一哼不知道是衝陳巳揚還是衝李鈺氣哼哼的說道:“跟一個娃娃有什麽可商議的,連長輩的話都不聽,真是家門不幸。”隨後用力的把窗簾一甩蓋住了窗戶,隨著一聲鞭響馬車緩緩行駛,李鈺緊緊地抿著雙唇,嘴角微微向下撇,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委屈他跟陳巳揚問道:“祖父剛才是不是在說我。”


    陳巳揚一聳肩無奈的說道:“你說呢。”


    眾人就要回屋子的時候,就看到從車窗外伸出來一隻手,手裏拽著一個藏藍色的袋子接著往地下一丟,李鈺聽到了他人都沒聽到的銀元撞擊的清脆聲,李鈺趕忙拍著趙來虎說:“快,快去,快去。”


    沒等趙來虎反應過來,李吉漢就衝了過去撿起了袋子交給了李鈺說:“叔叔,這是什麽,還挺沉的。”


    李鈺嘿嘿一笑道:“這是好東西。”環視了周圍發現他們都在好奇的看著自己,李鈺趕忙把錢袋放進了懷裏說道:“這是大伯給我的,你們都不要搶。”


    李順成疑惑地說道:“小少爺,這裏麵是什麽,我們為什麽要搶。”


    郝臨安從剛才他興奮的叫著趙來虎就知道裏麵的東西肯定是他喜歡的,比如:銀元。郝臨安笑道:“好好,都是你的,回家你得好好數數你大伯給你留下了多少。”


    李鈺瞅了他一眼防備似的說道:“你別趁我睡著了偷偷的拿走,要讓我知道了,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說完就在他麵前搖了搖細嫩的小手。郝臨安伸出手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拳頭,再用力的一握李鈺立馬求饒,眾人笑著李鈺出糗,隨後李順成說道:“天色也晚了,去家裏吃個飯吧。”


    就在李鈺還在猶豫的時候,李吉漢捅了一下趙來虎,眼神示意的讓他去勸勸,趙來虎挽起袖子,甩開膀子走到李鈺後麵,李鈺看著他一臉壞笑的表情疑惑地問道:“你要幹嘛。”


    陳巳揚和郝臨安果斷的退後了一步,趙來虎張開雙臂微微蹲下抱住李鈺,站直了身子就看到李鈺的雙腳已經離開了立馬隨後趙來虎就箍住李鈺朝李順成的家裏走去,邊走邊說:“何必這麽麻煩呢,都在人家家門口了,哪能不進去,再說美玲嫂子做飯可好吃了,順便還能看看我吉朝兄弟。”


    李鈺掙紮不開,隻能任由趙來虎牽製著帶到了屋裏,結果進屋就撞到出來迎接的村長李順成的大兒子李吉朝,李鈺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的說道:“快救救我,我要被他勒死了。”


    沒等李吉朝上前,身後竄出來一人點了一下趙來虎的胳膊肘,趙來虎頓時覺得胳膊一麻,隨即鬆開了手,那人趕緊扶住李鈺免得摔倒,李鈺看清來人是郝臨安於是生氣的說道:“你竟然不救我。”


    郝臨安委屈的說道:“那我這是在做什麽。”


    李鈺氣鼓鼓的說道:“等你來救我,我早都死掉了。”


    李順成在後麵聽著趕忙上前說道:“小少爺別這麽說,不吉利,快摸摸木門呸呸呸。”說完各處拜了拜,趙來虎和李吉漢看到了也趕忙拜拜,陳巳揚上前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進屋裏吧,這一天折騰也累了。”


    眾人進到了屋裏,李吉朝喚來媳婦把他們的孩子李祥陽抱出來給李鈺請安,李鈺趕忙說道:“別別別,也沒這麽多規矩。”


    李吉漢在旁邊補充道:“算起來,叔叔,你還是我侄子的爺爺呢,都說搖車裏的爺爺,拄拐的孫孫,以後叔叔要生了孩子,我這侄子還得給他磕頭呢。”


    李鈺笑容僵硬的朝他小聲的警告道:“在說話,打死你。”


    吳鳳和張美玲沒過多久就做了幾道菜,李順成跟眾人抱歉的說道:“正是對不住各位少爺了,沒準備臨時做的就簡單吃一些吧。”隨即給眾人都添上了酒,倒在李鈺的杯中,郝臨安剛要阻止,李順成就說道:“郝少爺你不知道,上次小少爺在我這喝了一杯就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晚上,後來直說沒盡興,這次就慢慢喝,先抿一口。”


    郝臨安聽完猛地轉過頭看向李鈺,李鈺捂著額頭沒敢言語像是做壞事被抓包一般,隨後放下手笑嘻嘻的跟他說道:“就一口,沒事兒,沒事兒的。”


    郝臨安震驚的臉色立馬換上了春風和煦的麵容,李鈺看他微微衝他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就聽郝臨安摸著他的頭說道:“我們的玉兒正是長大了,都會喝酒了,還要盡心,行,那今天就多喝點盡盡興。”


    陳巳揚聽後噗嗤一樂說道:“好了,大家吃飯了,是不是都餓了。”李順成也趕忙說道:“是啊,快吃吧,來咱們先碰個杯。”


    李鈺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郝臨安看他沉沉的睡去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李順成自責的說道:“都怪我,在也不能讓小少爺喝酒了,就一杯,咋就醉成這個樣子,早知道就不給他倒酒了。”


    陳巳揚寬慰道:“這不怪你,說好了抿一口結果又是一下子灌進肚子裏了,別說他了,就是咱們也撐不住啊。”隨後他看著郝臨安還在擔心的看著李鈺說道:“臨安快過來吧,沒事兒的,睡一覺就好了。”


    李吉漢也在他身邊說道:“是啊,郝少爺,之前小少爺也是喝成這樣,等半夜就醒來了,到時候給他做碗陽春麵就可以了,不用擔心。”


    眾人吃過晚飯跟李順成告辭,李吉朝的兒子跑了出來跟眾人說再見,郝臨安把背上的李鈺交給了陳巳揚抱著,從他懷裏掏出了李盛灼在馬車上扔下的銀元交在了李祥陽手中,並囑咐道:“這是你這個爺爺給你的,你要好好收著呀。”說著朝李鈺方向指去。


    李吉朝看到後趕忙上前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也太多了,還是拿回去吧。”說著就從他兒子手中奪走錢袋放在郝臨安手上,郝臨安再三勸說李吉朝就是不收,後來還是陳巳揚給李順成使眼色,李順成才讓兒子收下,後來等他們出了院門,郝臨安說道:“茶果村未來要發生什麽你也知道,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野田真的來茶果村,你們就跑吧,跑的越遠越好,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算是這些日子來,你們的照顧。”


    李順成難過的說道:“怎麽就能搞成這樣,這個野田真能來咱們這兒麽,即使來了也沒啥吧,這日本人還敢在咱們這殺人?”


    陳巳揚和郝臨安對視了一眼,陳巳揚悲痛的說道:“1894年旅順屠城,1895年台北屠殺,1896年台灣雲林屠殺,1928年濟南屠殺,樁樁件件都是真實發生的。”


    李順成不敢相信的說道:“這......怎麽可能,他們怎麽敢......不可能的,他們敢在咱們這殺人?”


    陳巳揚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五千,二萬,三萬,寫在紙上被屠殺的數字是冰冷的,可每個數字後麵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陳村長,總之,錢留好,必要的時候就走吧,或者,待著村裏人都走吧。”


    等到郝臨安背著李鈺走了很遠,李順成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道:“殺人,怎麽可能,他們來這殺人,怎麽會呢。”


    陳巳揚和趙來虎走在郝臨安的身後,偶爾能聽到李鈺在他背上的醉話,時而鬥誌滿滿的朝前揮拳:“趙來虎上去咬他!”時而用低聲哭泣:“臨安......。”每次郝臨安都給他回應:“哎。”


    走到屋內,郝臨安把李鈺放到床上,郝臨安看到陳巳揚還站在他們身邊就說到:“回去休息吧,我照顧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你是明天回去麽?”


    陳巳揚看著趙來虎端來了醒酒湯,他朝郝臨安說道:“出去走走?”


    郝臨安疑惑地看著陳巳揚,陳巳揚再次的邀請他出去,郝臨安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李鈺應該沒什麽大礙,於是跟趙來虎說道:“你在這照看一下,我們就在門口有什麽事兒趕緊喊我。”


    陳巳揚看著郝臨安不放心猶猶豫豫的樣子,伸出揣在褲兜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就朝外麵走去,郝臨安被他弄的不知所措,直到屋外,陳巳揚放開了手,兩人對視無話,郝臨安無奈的說道:“你要不說我就回去了。”


    郝臨安從兜裏掏出一支煙,又把整盒遞給了郝臨安,郝臨安抽出一根順其自然的把煙盒揣進了兜裏,直到兩人抽完了煙陳巳揚都沒有說話,郝臨安無語的說道:“你不會拉我出來就為了來抽煙?”


    陳巳揚伸手從郝臨安的褲兜裏掏出了煙盒又點燃了一根說道:“你還是帶著玉兒走吧,我給你準備錢。”


    郝臨安也同樣又抽了一根說道:“我也想帶他走,可是,他不會走的,他的家在這。”


    陳巳揚焦急的說道:“張家跟李家有仇,既然他家死了一個長孫,那麽他家也必然想讓玉兒死,你在南方的時候估計也聽說過,日本人在東北虎視眈眈,他們隨時都能侵略中國,而且就連我都知道他們不斷地派兵到了東北,南方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麽,到時候別說是這兒,就算是陽穀,青榆哪怕是南方,估計也都是一片生靈塗炭,它們是什麽樣的做派,你我都知道的。”


    郝臨安又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陳巳揚接著說道:“言至於此,事情的以後朝什麽樣的發展我不信你不知道,要走我幫你,要錢我給,總之看你了。”


    趙來虎焦急的跑了出來,郝臨安驚慌的問道:“怎麽了。”說著就要往屋裏走。


    趙來虎趕忙說道:“小少爺醒了,說餓,我去給他做點吃的。”郝臨安的心才放下,陳巳揚跟著他進到了屋子裏,李鈺躺在床上頭疼欲裂,郝臨安把他抱在懷裏給他按住百會穴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郝臨安放下心責怪道:“都知道自己喝酒這樣,還要喝,這麽大的杯子一下子幹了進去。”


    李鈺伸出手捂住他的嘴,陳巳揚在後麵看笑了:“跟李盛灼相比,你更像他大伯。”


    李鈺聽到這話趕忙直起身子突然又一陣天旋地轉的倒在郝臨安腿上說道:“他才不是我大伯,他是郝臨安,臨安酒樓的老板,也是臨安酒樓的火招牌。”


    郝臨安和陳巳揚對視了一眼也不禁笑出了聲,趙來虎端來了飯菜都被郝臨安一口口的喂到了李鈺的肚子裏,陳巳揚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要回去了,李鈺趕忙起身說道:“姑父這麽晚了就別走了,在這住一宿吧。”


    陳巳揚說道:“不了不了,你姑姑還在家等我呢,我就先回去了。”


    李鈺再三挽留說道:“沒事兒的,姑姑知道你來這了,她不會不放心的,再說這個床這麽大,你就在這睡麽。”


    陳巳揚走向前在李鈺的腦袋上一彈說道:“你還敢提這事兒,上次在你這睡半夜不老實在我身上抓傷了好幾道,回家你姑姑看到了跟我好一頓鬧,非說我去找別人的了,要不是後來算算從你這走的時間你姑姑還不知道怎麽鬧我呢。”


    郝臨安欲哭無淚的趕到終於有人能理解自己,悄悄的解開了上衣的三個口子露出勞作而練就的胸膛,之間上麵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好幾道抓痕,陳巳揚也沒受住李鈺的哀求,於是決定在這待一晚,李鈺興奮的趕緊把床整理好,陳巳揚無奈的看了一眼郝臨安就脫掉外衣去外麵衝了一下澡就進了屋子,他朝床上的兩人問道:“你倆不去洗麽。”


    李鈺突然捂住頭說道:“不行了,頭暈。”郝臨安也疲憊的躺下說道:“不行了,困頓。”


    陳巳揚無奈的上手去扒下兩人的外衣,又脫掉郝臨安的布鞋,隨後擰幹了把兩人從頭擦到腳,結果自己又出了一聲的汗,又去外麵洗了一邊,郝臨安看到陳巳揚出了屋子趕忙給李鈺豎起大拇指說道:“你這小東西,手段高啊。”


    李鈺賤兮兮的說道:“我就知道姑父有潔癖既然睡在咱倆身邊,肯定不能忍受咱倆不洗澡,這不就可以躺在床上有人伺候啦。哈哈哈。”


    等陳巳揚洗完了澡回來看到兩人已經熟睡了,陳巳揚關上了燈,摸黑爬上了床,屋內一片銀色素裹,他拿起薄薄的被子給把兩人的肚子蓋上,隨後看了一眼在夢囈的李鈺,不出所料他轉過身把手搭在了郝臨安的身上,陳巳揚輕輕的把李鈺轉向自己的方向李鈺呼吸傳到了陳巳揚的臉上,他伸出手摸了摸李鈺的臉自言自語的說道:“放心,我會護著你。”


    此時陳家公館的二樓,陳淩童睡得正香,月光同樣籠罩在他的身上,就如同籠罩在當年陳巳揚抱著李鈺站在窗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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