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田婉芝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好幾個相框,母親正在擦鏡框。


    白煦不用看就知道那幾個相框裏是誰的照片。


    父母的結婚照、生活照,哥哥的旅行照、畢業照、哥哥小時候的照片……


    沒有一張裏麵有他。


    「……媽,我回來了。」白煦走過去,看著母親一遍一遍地擦拭動作,「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一如既往地沒有得到回應,白煦看向後麵的張姨,張姨搖搖頭。


    白煦等了一會兒,轉身走向樓梯,剛走出兩步,聽到母親開口了。


    「趙婷是個好女孩,各方麵條件都不錯,我很喜歡她。」


    趙婷跟白煦同歲,原本是母親給哥哥找的兒媳婦人選之一。


    白煦沉默著沒回答,又聽到母親說,「我希望她成為我兒媳婦。」


    白煦握緊了拳頭,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再一次跟母親申明。


    「我不喜歡女人,您知道的。」


    田婉芝聽到這句話,忽然激動地起身大聲喊起來。


    「我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白家需要一個兒媳婦,需要一個繼承人!你以為我願意給你操心這些事?!要不是因為你,你爸和你哥也不會死!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


    「夫人,夫人,那是意外,是意外,不關小煦的事。他剛出院,讓他休……」張姨從後麵拉住田婉芝,試圖安撫住她。


    可惜沒用,她話沒說完就被截斷了。


    「就是他,要不是他,曦兒他們也不會轉道去給他過生日。他們不去,就不會出事……」


    白煦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房間,靠著門滑落到地上。


    他曲起腿,將頭深深埋進胳膊裏。


    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爸和你哥,如果不是你,他們就不會死,不會死……


    母親的話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地回放,那些話如同一顆顆大鐵釘,將他釘進無底的深淵。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他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漆黑的房間裏,白煦蜷縮在地上,兩條胳膊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全身都在發抖。低低的嗚咽聲傳出來,又消弭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慢慢安靜下來,繼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叮~~~」


    一聲手機信息提示音打破了一室靜謐。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人影蠕動了一下,手機屏幕幽藍的光映射出一張淚痕交錯的臉。


    【微博】你的微博好友@鬱杭發布了一條微博,快來看看ta說了什麽……1


    顫抖的手指點開連結。


    【鬱杭v:滿血復活,已整裝待發。各位晚安,片場見。[圖片]】


    配圖是鬱杭坐在整理好的行李箱上,沒有特別的造型和服飾,就是簡單的運動服,青年俊朗的臉仍然帥氣逼人。


    白煦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然後將手機緊緊按在心髒上,嘴唇微動,「……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標註1:摘自微博通知信息。


    第5章


    劇組現在一個偏僻的地區拍外景,這也是最後的拍攝地。


    鬱杭他們先飛到了附近的城市,劇組派了車來接,又坐了三四個小時,終於在下午五點到了拍攝的小鎮上。


    這個小鎮是真的太小了,隻有橫豎兩條街,最繁華的那條街就是在國道線上。


    整個小鎮就兩家旅館,都被劇組包下來了。


    導演他們還在外麵拍戲沒有回來,製片人楊輝在旅館裏等著鬱杭他們。


    寒暄幾句,楊輝帶著他們上樓:「這邊條件有些簡陋,委屈你們了。」


    小旅館就是老闆自家民房改造的,三層,沒有電梯,鬱杭拎著行李箱上樓,一邊跟製片人說話。


    「沒事兒,我們沙漠裏都待過,這很不錯了,起碼還可以洗澡。」


    「哈哈哈,也是,那地兒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相比起來,這裏簡直不要太好。」都是熟人,楊輝也不假客氣了。


    鬱杭說的在沙漠裏拍的戲,他也是製片人,一起度過了整天灰頭土臉的苦逼生活。


    兩人閑聊幾句,到了三樓的房間。


    楊輝指著盡頭兩間,說道:「就剩這最後兩間了,知道史睿也來,特意給騰出來的兩個單間。小劉你得下去二樓,那邊有個三人間還有個空床。」


    劉小天當鬱杭的助理三四年了,也是跟著鬱杭走南闖北到處拍過戲的,「行,有得睡就行。謝謝楊總。」


    鬱杭把行李箱推進房間,問楊輝:「楊總,片場離這兒遠嗎?趁現在時間早,我過去看看。」


    「不遠,半小時就到。」楊輝看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別過去了,你過去他們就該回來了。你們休整一下,六點我們先去飯館裏等他們就行。」


    「那行。」鬱杭見劉小天在給他收拾行李,叫住了他,「小天,你也下去休息一下,我自己來就行。」


    「好,那鬱哥你有事叫我。」劉小天把剛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的洗漱用品放到洗漱間擺放好,便下去了。


    因為隻剩三四天的拍攝,鬱杭就帶了一個行李箱和一個背包,行李箱裏,獨角獸小奶蓋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


    鬱杭把它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取下外麵的防塵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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