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梟呆住,則是因為,蒼天啊,這位欽差薄大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南帝君薄錦!


    雖然身材比之前高大修長不少,容貌也變得英挺俊朗,可沒有錯,這正是九方帝君裏唯一一位女神仙—薄錦。她,變成了男人來了。


    怪不得那小桃花妖說她今天來,還真的就來了!


    「起來說話吧。」薄錦道。她看了眼周圍,發現公堂門口已經湊過來不少圍觀百姓,便吩咐劉大人,「此案涉及皇家,不宜公開審理,關門吧。」


    「是!」


    在百姓的噓聲裏,官差們迅速封上了大門。


    薄錦對秦二姐稱得上和顏悅色了,她溫聲道:「聖上關注此案,你且將事情經過細細道來。」


    劉大人覺得有些奇怪,若要重審案件,論理該先查看案卷,再提審秦老爺和秦寶玉才是,怎麽這位薄大人直接就問起秦二姐了呢?不過,劉大人有再多疑惑,也不敢吭一聲了。


    秦二姐一咬牙,直挺挺跪了下來,「大人明察,之前民女舉報是父親和弟弟以斷絲代替長絲製作織錦,確有其事,不過,始作俑者是我,不是他們。」


    「二姐!」劉大人忍不住提醒她,「欽差麵前,休得胡言!」


    薄錦抬了下手,示意劉大人閉嘴,聲音裏卻帶了笑意,「你且細細道來。」


    「……那張單子是我競標得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操辦的。那年的蠶絲收成不好,長絲數量遠遠不能滿足需求,但技藝高超的繅絲娘可以把斷絲結為長絲使用,且和天然長絲無二,又可節約成本,所以,我找來了掌握這門手藝的繅絲娘……」


    「據我所知,一應文書和帳單上都是你父親和你弟弟的簽章,如何能證明是你?」薄錦問。


    秦二姐深吸了口氣,「因我是女子,我的簽章無效,隻能借用父親和弟弟的。但凡是我經手的,簽章之外,我會再題個秦字,以示區分。」


    薄錦道:「去把秦老爺和秦寶玉提來。」


    不一會兒,身著囚服的秦老爺父子被押來了。


    秦老爺狠狠瞪了秦二姐一眼,「你這個不孝女!」


    秦二姐一個眼神都沒給秦老爺。


    不過,令大家意外的是,麵對薄錦的審問,秦老爺和秦寶玉竟一口咬定,斷絲代替長絲的事是秦老爺主謀,和秦二姐無關。


    秦二姐大為震驚,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說。


    薄錦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斷案,問過一輪後,又讓人把秦老爺父子押回了牢房裏。


    秦二姐望著他們的背影,喃喃道:「我不明白,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


    薄錦起身,對秦二姐道:「帶著你的這位小侍女,隨本官去牢房走一趟吧。劉大人單獨跟隨即可。」


    大家雖然都一頭霧水,可還是隨薄錦到了牢房的監聽室。每座牢獄都有一座監聽室,用特殊的石料做成,可清楚聽到每間牢房裏的動靜。


    「別出聲,好好聽聽。」薄錦道。


    一開始,整座牢獄都是靜悄悄的。過了會兒,秦老爺和秦寶玉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秦老爺猛烈地咳嗽起來。


    「爹爹你怎麽樣?」秦寶玉輕輕拍打他的背幫他順氣。


    「老子死不了!」秦老爺還帶著氣。


    秦寶玉頹然坐下,「爹,我們真的要死了嗎?」


    「男子漢大丈夫,死亦何懼!」


    秦寶玉沒再吭聲,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秦老爺道:「今日不知怎的,又來個大人重審我們,你可聽好了,不論他們如何審問,隻咬死那事是我主使的,別提你姐姐。」


    「可是……」


    「什麽可是,你聽到喪鍾響了吧,老皇帝殯天,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你應當死不了,我死不死的也就這樣了。你姐姐若是坐實了主使和誣告的罪名,大赦天下也救不了她。」


    秦寶玉嘆了口氣,「爹爹還是很疼愛二姐的,早知如此,爹爹何不把家產分給她一些,也就沒有後麵這些禍事了。」


    「放屁!」秦老爺斥道,「那些產業是我們老秦家的,怎麽能給女兒?女兒是外人,你才是正經的繼承人,這些產業你必須死死守住!」


    秦寶玉無語道:「爹爹,現在你我都在這裏,所有的產業都在二姐手裏,我拿什麽守啊。」


    「放心,你絕對死不了!」秦老爺自信道,「我找人做過法,你這一生財運亨通,絕對不在我之下。」


    秦寶玉苦澀道:「行吧。爹爹,您真的該向二姐道歉,二姐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


    「你說的什麽狗屁話,天下哪有老子向女兒道歉的!二姐不懂事,你也糊塗了!」秦老爺提起秦二姐就惱怒,「都怪我把她養的心太大了,竟要做老子的主,也不看看誰生養了她……」


    ……


    監聽室裏,大家都被秦老爺的蠻橫驚到了。


    秦二姐一開始有些感動,聽到後麵又忍不住生氣,「他就是這樣,強勢慣了,從來不會認錯。」


    黎梟算是明白了,秦老爺這個強老頭兒,他是真的疼愛秦二姐,但是呢,在他心裏,女兒是永遠比不上他的寶貝兒子的。這,實在是勸不了。


    薄錦道:「秦二姐,主使真的是你嗎?」


    秦二姐擦擦眼角的淚水,「大人您也聽到了,這件事的確是我主使。我痛恨父親不公,所以誣告他和寶玉,劉大人也是受了我的蒙蔽。我甘願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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