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極有默契地跟上,一段前奏立刻成型。


    是蘇打綠的《小情歌》。


    台下很多人都聽出來了,一陣歡呼後,都紛紛舉起手跟著旋律舞動。


    蘇白洲從莫拓安的身後出來,跟著看向他。


    吉他音流暢而舒緩,伴隨鼓點落下。


    然而第一句要進的時候。


    江沉晚卻沒有開口。


    鼓聲、鍵盤和貝斯也漸漸隨著吉他的消失而收,觀眾揮舞的動作慢慢停了,不由自主地看向青年。


    江沉晚摁住琴弦,沒讓琴弦的餘音再持續下去。


    所有目光幾乎都落在他的身上。


    青年像是感受不到,站在台上,靜了幾秒。


    片刻後,他看著台下,淡淡開了口。


    「沒感覺了,唱不出來。」他垂眸,態度狀似隨意,「換首吧。」


    第21章 情歌怪 這人掌心是熱的,耳廓卻泛涼。……


    江沉晚撂下那句, 台下的歌迷倒也沒有顯示出太吃驚的樣子,有幾個調侃了幾句,很快提了另一首樂隊的主打歌。


    莫拓安看著蘇白洲整個演出都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 猜測她對night in trouble也不是真的喜歡,隻是隨口說說用來顯得自己合群而已, 便又和她解釋起來。


    「姐姐,你別看晚哥這樣, 」他笑道,「熟悉他的粉絲都知道,他有個喜歡的女生一直沒追上, 所以不太喜歡唱情歌。」


    蘇白洲平靜地看著舞台, 沒吭聲。


    一首結束, 很快又有工作人員上了台, 告訴江沉晚下一個演唱的歌手到了。


    樂隊成員一一和觀眾道了別, 從另一側的出口下台。


    「他說他沒有粉絲,隻有歌迷。」


    她淡淡地提了句,很快淹沒在觀眾席傳來的掌聲和吶喊聲中。


    莫拓安沒聽見, 「你說什麽?」


    蘇白洲搖了搖頭, 向他揮揮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因為night in trouble的演出結束,不少觀眾也向著離場的方向走。她往出口走了一段距離, 背後觀眾席又爆發一陣掌聲。


    她沒有回頭看,過了片刻, 卻聽到舞台處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


    「大家好啊。」


    那人的嗓音像摻了沙,像拋光的磨砂紙上粗糲的一麵。偏沙啞低沉的煙嗓,是很有辨識度的聲線。


    蘇白洲背脊一僵,完全不知道他會出現在音樂節。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混到了這個地位。


    她正好到出口的地方, 潮濕的風卷了過來。因為那難聽的嗓音,涼意瞬間從她心底涔出,胳膊跟著起了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天色昏沉——是要下雨的天氣,風把草坪欺壓得貼在土地上。


    蘇白洲下意識摸了摸之前帶出來的別在腰間的外套,卻是一空,不知什麽時候掉了。


    她沒有再去管,繼續快步向場外走。


    耳畔的聲音卻揮不掉地傳來,帶著低沉笑意的語氣。


    「對,」台上的男人說,「我就是裴於傑,初次和大家見麵,還請大家向我多多指教。」


    觀眾席因為台上人的自傲說辭,掀起小陣的笑聲。


    蘇白洲胃裏泛起一陣噁心。


    風掀起一地的枯木枝頭和落葉,她幾乎是用逃的一般的速度,快步向場外邁去。


    很遠的地方,男人的聲音陰魂不散地傳了過來。


    「我會去這一季的《夏日唱作人》,」裴於傑嗓音壓的很沉,伴隨著從天際滾來的,低低的雷聲,「和night in trouble的主唱江沉晚一起。」


    青年的名字像是圖釘,將蘇白洲的腳步定在了原地。


    她幾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反應了幾秒,才慢慢地回過頭。


    隔著觀眾席聚集的人群,舞台上,那人像是一直沒有變過。男人個頭很大,貼頭皮的頭髮染成了極為張揚的紅色,也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和背上骷髏羊頭的紋身。


    隻要穿上校服,他就能立刻成為她記憶裏,在婁底一中念書時無法擺脫的泥濘和噩夢。


    而他此刻就站在台上江沉晚站著的地方,享受同等的燈光和掌聲。


    後麵莫拓安趕了過來,喘著氣兒攔住她,「姐你要去哪?這是最後一場了,不看完嗎?」


    因為台上裴於傑的那句話,台下一片轟動,剛剛沒走的night in trouble的粉絲立刻炸了,要求他講清楚點。


    蘇白洲怔怔地看著舞台。


    「他剛剛是提到江沉晚了嗎?」


    「嗯?」莫拓安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噢,那是裴於傑,最近很火的網絡歌手,剛剛好像說要和晚哥一起上節目吧。」


    「之前就有傳聞說《夏日唱作人》又邀請了晚哥參加,」莫拓安皺眉,「但也輪不到他來公布吧,是想蹭熱度嗎?」


    台上,裴於傑麵對下麵的一片呼聲,卻賣起了關子,舉手示意後台放伴奏,開始了演唱。


    他聲音沉而沙啞,唱著流行饒舌歌曲,因為之前的賣關子,台下的觀眾沒有人走,反而越積越多。


    蘇白洲站在原地,沒上前,也沒敢再走。


    她盯著台上的人的口型,完全聽不見他在唱什麽,隻害怕那三個字再次從對方口中念出來。


    但一直到演出結束,裴於傑卻像是自己沒提過一般,再也沒說起剛剛的事情。


    直到最後,他要下場了,底下有歌迷不滿地喊了一句,「你剛剛說晚哥要上節目嗎?說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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