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大夫的突然離世,使得康佑堂少了許多看診的人,看上去比上次來的時候還要冷清幾分。


    因著沒有客人,言淡幹脆將幾個學徒聚集在一處問話。


    詳細詢問了幾個與黃大夫相關的問題,學徒們果然對黃大夫十分了解,你一言我一語將各種問題都補充完全。


    黃大夫的性格愛好,黃大夫很愛夫人,黃大夫曾有一子因意外去世……


    學徒們說的很認真,他們想著自己若能提供更多細節,是不是就能早些捉住凶犯。


    卻不知凶犯早已被抓到了奉公門中,隻是因為涉及多案才沒能迅速結案。


    言淡察覺到學徒們的心意,仔細聽著每一句話,冊子不知不覺就記錄了整頁。


    筆尖略微停頓,翻過頁麵,言淡抬起頭又問,“你們與林大夫熟稔麽?”


    林大夫……


    不是來查黃大夫的案件麽?為何會與林大夫牽扯上?


    幾個學徒對視一眼,皆察覺到對方眼底的疑惑。


    隻有站在正中的那位學徒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最左側的學徒搖了搖頭,她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模樣,“民女是去年才來,所以並未見過那位林大夫,隻聽其他人提起過。”


    “那你們呢?”言淡看向另一側的三位學徒,“你們對林大夫了解多少?”


    右邊個子最高的學徒先開了口,因為緊張,說話依舊有些斷斷續續,“林大夫為人和善……他沒什麽架子,與咱們這種學徒也能……聊上幾句。”頓了頓,“不過,他更關心義診的事,除了診治……也很願意與病患聊天以排解他們的愁緒。”


    中間的學徒欲言又止,讓左側的學徒搶先開了口。


    “上次您詢問過草民後,草民回家又仔細想了想。”因曾與言淡對談過,左側的學徒說話十分自然流利,“黃大夫與林大夫的關係應當很不錯,有次他們在後邊院子說話,草民意外聽見黃大夫說他去林大夫的住處送節禮,卻沒有找到他,是不是他們家換了住處?”


    “送節禮,黃大夫親自去送的麽?”


    “那草民便不知曉了,年節那幾日,草民恰好有些事不在康佑堂。”他轉頭望向身側,“小遊是異鄉人,也提前回了,好像隻有小仇陪著黃大夫。”


    “是。”被稱作小仇的人開了口,“黃大夫寬和,讓藥堂的人都提前回去與家人團聚,而草民是個孤兒無親無故,年節也不著急回去,因此特地留下來陪伴黃大夫。”


    “那你知曉黃大夫送節禮的事麽?”言淡追問。


    “知曉。”小仇低垂了頭,“林大夫本沒有將住處告知,是黃大夫似乎與林大夫的親人有舊,他認出了林大夫身份,認為林大夫是不想添麻煩,這才不告知住處,便想著送些節禮到故人的舊居碰碰運氣。年節時太過寒冷,路麵都結了冰,黃大夫腿腳不便,所以讓草民幫他將節禮送到林大夫所住之處。”


    太好了。


    言淡驚喜地向前一步,“所以你知曉他的住處在哪!”


    “是,不過草民送到的時候,宅院中沒有人。”小仇有些不確認,“有可能是黃大夫記錯了。”


    不會。


    若是黃大夫真的弄錯了,便不會被殺人滅口。


    “速速將住址告訴我。”


    言淡語氣有些許激動,駭得那學徒退後一步,這才輕聲說出了住址。


    從學徒那兒拿到了地址,她立刻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那地方就在上石巷和下石巷的西北邊,叫做五車巷,取自學富五車,離上個案件的現場不遠。


    言淡等人在排查之時,便經過了這五車巷好幾次,卻沒曾想到這裏竟然也有所關聯。


    五車巷曾叫做樹年巷,因附近有棵百年巨樹長得極為高大,樹幹又筆直,有著直上雲霄的好兆頭,曾經是進京趕考之人最愛住的地方。


    許多人為了家中幼子能沾染這些書卷氣,也將住處搬到了這裏,後邊樹年巷的故事傳到了先帝耳中,她一時興起,將巷名改為了五車巷。


    誰知好景不長。


    有個舉人連續幾次未考上進士,他心高氣傲不肯承認是自己才疏學淺,便總覺得是那樹吸收了自己的靈氣,才導致自己回回落榜。


    他一時激憤,用火燒樹,差點釀成了火災。


    雖然樹隻被燒了部分樹幹,並未被完全燒毀,卻在次年迅速枯萎,枝頭再也不見綠色。


    後邊這些枯枝敗葉還引來了些奇怪的毒蟲,使得附近的孩童被咬傷後輕微中毒。


    樹最終還是被砍倒,根也被挖走,毒蟲不在,人氣卻也流逝。


    之後人人談樹色變,讀書人也覺得沒了好兆頭紛紛搬走。


    五車巷從此也淪為了普通的巷子,沒有了曾經的優勢。


    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好,處在京城的邊緣處。


    此前買房的住戶,不願降低價格,這處的價格便比不遠處的下石巷貴上許多。


    富裕的人看不上這裏的環境,窮苦的人住不起這樣的價格,不上不下極為尷尬,因此住戶並不多。


    依循著地址找到了那個宅院,言淡從院牆翻入,一躍而下。


    拍了拍身上的灰,她打量著四周。


    牆壁上布滿青苔,大門是從裏邊插上的門栓,屋子也是門窗緊閉,裏邊毫無聲響,


    言淡緩緩走近,推開一扇屋門。


    屋中家具破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她又望向另一間房,踱步走近,木門打開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十分清晰。


    “誰?”


    空氣仿佛凝滯一般,言淡猛然跨入門檻,便見到角落裏的少年麵白如紙,眼睛裏滿是疲憊與懼怕,又瞬間扭轉為驚喜。


    她連忙跑近,蹲下身檢查著言清的情況。


    這該死的林修渡說自己沒有綁住言清的手腳,還說什麽他走前言清還能跑能跳。


    綁是沒有綁,能跑能跳也的確是他走前。


    因為這人為了防止言清改變主意逃走,破壞了這場遊戲。便在唯一的水壺中加了藥,使得言清動彈不得。


    四肢癱軟,身上沒有外傷。


    眼圈青黑,應是太久沒睡好。


    言淡大致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麽問題,暫且鬆了口氣。


    她狠狠敲了弟弟的額頭,又心疼的摸了摸,“下次不許再瞞著我!”


    “我不敢了。”言清眼眶紅了一圈,他轉過臉,不想讓姐姐看見自己的狼狽。


    言淡扶著他站起身,又將他背到背上,“這次也算是長了個教訓……”


    話說到一半,她感覺後脖頸有水滴於其上,知曉是傻弟弟哭了。


    言淡假裝沒有察覺,繼續說著,“現在跟我一起回奉公門,什麽問題都要給我好好回答……”


    “聽姐姐的。”


    伴隨著絮絮叨叨的囑咐聲,這對姐弟的身影出了院子,朝著寬闊的道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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