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分時節,恰好處於當今皇帝登基的第七年。


    ‘七’這個數字,在大淩朝意義非凡。


    不僅象征著圓滿,且有追思故人之意。


    因此此朝從開國初,便立了個逢七祭祖的規矩。


    皇家的祭祖是大事,多由皇帝親臨蘄州完成,且需得在承瀏郡外的世平宮居住七日齋戒祈願。


    早在幾月前,皇帝便讓禮部著手準備這次祭祖出行,本是決定親自前往。


    誰知前些時候出了長明教意圖刺殺的事……


    雖已圍剿了殘餘黨羽,也處理了不少有所牽連之人,但皇帝疑心既起,便很難按下。


    他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留在皇宮,由成年的皇子皇女代勞祭祖。


    可惜祭祖這事早有規定,即使皇帝事務纏身,亦或是病重不能前行。


    也需得由太子或太女代為祭祖,完成整個儀式。


    如若他派出哪個皇子皇女,便等於透露了傾向,打破如今平衡……


    猶豫了好些時候,在臨近出發日期之時,皇帝終於定了人選。


    他選擇了一向寬厚溫潤的長女。


    她乃是嫡出,從不爭權奪利,比起另外幾個狼子野心亦或是不靠譜的子女好上些許……


    選她,百官也挑不出錯。


    人選定下,皇上又召見了伏修遠入宮。


    皇帝知曉此番出行,是親手將大皇女推上了風口浪尖之處。


    他既害怕長女因此得利,威脅到自己。


    也擔憂其他幾個勢力借機出手,讓長女‘意外’死於途中。


    因此將隨行保護的任務交給了奉公門,奉公門一向中立,雖不得他所喜,卻在關鍵時候能掣肘其他人……


    於是幾日後,言淡跟隨著伏清合等人一同進入到了隨行的隊伍中。


    今年的秋有些多雨,出發時便是細雨迷蒙,即使雨勢不大,但坐於馬匹之上奔走了片刻,依舊被淋了個透。


    中間被擁簇的車隊中,皇女的馬車在前,禮部官員的馬車在後,倒是免受雨淋之苦。


    但再看看其他隨行的人,他們大多都是步行,身上背著包裹,還有舉著幡旗的,在前邊打探開路的……


    對比這些人,有馬代步的言淡,簡直不要太舒服。


    由於帶的東西太多,走路的人也提不起速,因此整個隊伍隻能慢行。


    好在禮部早已算好了時間,提早一日出發。


    等到了郡城,進入到世平宮中休整一夜,恰好完成第二日祭祖儀式。


    夕陽西下時,隊伍總算是到了蘄州。


    蘄州的刺史和一眾官員早已等在城外接駕,皇女此次出行時代表皇帝,即使皇帝並未親臨,也需得按照禮數行禮。


    看著這個陣勢,言淡連忙下馬,和其他人一起躬身等待皇女下車。


    果不其然,皇女拿著令牌和卷軸出車,宣讀了皇帝的旨意。


    所有人一同下拜,恭聽聖諭。


    宣讀完畢,大皇女又進入到車中,按照定好的行程前往世平宮。


    她知曉皇帝多疑,不願與官員交往過密惹上麻煩,幹脆避而不見。


    蘄州官員本還想宴請大皇女,見著此情此景,也隻能識趣的退下。


    等到了世平宮,伏清合帶著言淡走到馬車側旁,她這才近距離看清大皇女的模樣。


    她披著青色蓮紋毛領披風,內裏也是素淨淡雅的襦裙,麵若銀盤眉眼柔和,雙眸略含憂慮,頗有一幅悲天憫人之相。


    與瀟灑驕矜的四皇女相比,大皇女顯得更溫厚良善。


    她們雖是同母所出,氣質相貌卻毫無相似。


    下車後,大皇女便讓官員們散去歇息,且叮囑宮侍為眾人準備些取暖之物。


    轉身望向奉公門的一群捕快,最終視線放在了首位的伏清合身上,她問,“可是伏修遠伏門主之子?”


    伏清合恭敬回,“是。”


    “你果然肖父。”


    這話說得有幾分親近,有些像長輩的感懷。


    不過細想大皇女的確年長於伏清合,也定在宮中見過伏門主,這樣說也不算有錯。


    她講完此言微微頷首,笑意溫暖,“這幾日便勞煩你們看顧了。”


    “皇女言重了,此乃屬下們職責所在。”伏清合再次躬身。


    他與大皇女身份懸殊,如今的立場來看,還有幾分尷尬。


    相處起來不宜太過殷勤,反倒需要保持距離,履行好職責便可。


    大皇女也極有分寸,客套了兩句表示了態度,便不再多言。


    對於守衛輪換之事也是完全交給了伏清合做主,好似對其十分信任一般。


    次日,祭祖進行的很順利。


    期間言淡等人除了守衛在周圍之外,便無事可做,竟比在門中查案還要輕鬆不少。


    完成儀式後,一行人又回到了世平宮。


    大皇女也要從今日開始齋戒祈願,住進了用於祈願的開泰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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