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中找出的迷藥,以及被害者留在小院被尤嬋娟收藏起來的物件,都成了凶殺案罪名成立的佐證。


    尤嬋娟供認不諱,由於殺害太多人,影響極為惡劣,被處以車裂極刑。


    而冷曼悅因有尤嬋娟的‘證言’,即便她辯解自己並不知情,但經過查訪,其後也證實了翠靈的行為,的確是她故意引導。


    甚至她也親自暗示了部分客人,使得那些人去到尤嬋娟的小院。


    尤嬋娟堅持供述這些行為是兩人商量好所為,所以冷曼悅逃脫不了罪責,變為了騙了客人,並輸送給凶犯的知情從犯。


    但由於沒有直接參與犯案,所以隻被判有五年牢獄。但想想其花魁身份,最黃金的也就是這五年,當她再出來之時,就不知是何情況了。


    翠靈則被證明實際不知情,卻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被判一年。


    一個轟轟烈烈的連環凶殺案,本該就此落幕。


    可那日明月樓人不少,兩個花魁‘廝殺’後被押送的情形許多人都看見了。


    此案剛了結,坊間便流傳出不少香豔的傳聞……


    比起以往所謂的大案,這次凶犯為花魁美貌動人,聽上去更有噱頭,竟比以往傳播得更遠,衍生出了不少情節。


    什麽捕頭夜探明月樓,和花魁初見,兩人一見鍾情,單獨看星星看月亮……


    言淡:探是探了,夜晚也是夜晚,但當時我們一行人可多捕快了,房間裏還有丫鬟呢。


    什麽花魁色誘捕頭,單獨獻舞,媚眼如絲,捕頭正人君子坐懷不亂……


    言淡:雖然是邀請了一下沒錯,人家花魁還是挺矜持的。


    什麽兩任花魁之間為了捕頭更喜歡誰而爭風吃醋……


    言淡:前邊兩個好歹還可以沾點邊,這個是真離譜。


    ……


    奉公門也因此案而聲名遠揚,終於不再隻是人們口中不能得罪的‘朝廷鷹犬’,蒙上了一層俊美溫柔,又不為女色所動的美好濾鏡。


    最近捕快們出門都有人偷偷打量,甚至媒婆上門的都多了。


    有的深受其擾,有的與有榮焉……


    部分理智些的捕快隻感覺到了荒唐,以往那麽多次破獲凶殺案,甚至元和郡案查出多少貪官汙吏……也沒有這次的影響大……


    果然,人們大多時候隻會選擇傳播自己感興趣的……


    回到京城後,她終於在驛站中收到了家中的回信。


    一封信,加一個包裹。


    包裹中是言母醃製的梅子,往日言淡很愛吃,因此便寄了一小罐子。


    信封鼓囊囊的,似乎裝了不少。


    打開一看果然好幾張紙疊在了一起,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裏邊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甚至連院子裏的樹結了果子,言母都要說上兩句。


    言淡卻看得興味十足,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


    總結下來,重要的內容隻有一小部分……


    同一條街上開了新的點心鋪,裏邊請了京城著名的師傅,店鋪更大且種類更多,言母所開的鋪子被擠兌得沒什麽客人。


    還好老街坊們都喜歡言母的手藝,所以每日算是有些進項,又收到了言淡寄回來的小額銀票,總算把生活維持下去。


    言淺的刺繡倒是學得不錯,現下已可以繡些帕子,放到專有的鋪子裏去賣。


    雖要價不高,但也能掙些買絲線的錢,給家裏減些負擔。


    她目光放得極遠,每日對著師傅小意奉承,想成為如今師傅的關門弟子。


    這樣便能學些難繡的針法,以後即使隻繡一兩個,也能賣出高價。


    言清還是老樣子,每日去書院讀書,比以往還要用功幾分,但依舊沒什麽考功名的打算,反而想早些找個活計,給家裏增加些進項。


    他比言淺還小上幾歲,年齡不夠,現下出去也隻能先做個學徒,並賺不了幾個錢。


    還不如好好念書,多識得幾個字,能考個秀才更好,將來好歹能做個教書先生。


    言母說不過他,好在二妹言淺製得住他,打消了其退學的念頭,還在繡帕子之餘,抽出時間親自輔導他。


    想當初言淺也是上過女學的,成績也不錯,教小孩子綽綽有餘。


    如果不是她自己對刺繡這門手藝更感興趣,再讀幾年出來做個女先生也不錯。


    最後一張紙的結尾,言母說明了京城南雅巷有個遠房親戚,是言淡祖母表親的孩子,名為秦嶽振。


    他祖籍在天水郡才霖縣,離言家所住的雲崗縣不遠,十年前還有過來往,叫得親切點可稱呼一聲表叔。


    這表叔五年前考上了舉人,娶了當地富戶家的小姐,之後便上京了。


    雖未考中進士,但因性子活絡,靠著嶽家的錢財,在京城走通了些關係,買了個通市監丞的官職。


    通市監,職責是掌管和其他國家的貿易往來,主要範圍是陸路上的對外貿易。


    如今貿易交流並不多,因此通市監也並不受重視,這監丞也不是裏麵做主的官職,隻是個正八品的小官,主要負責監管。


    雖體係不同,真論起來,還不如言淡這個奉公門二等捕快權力大,但勝在和貿易相關,商人錢多,因此油水不少。


    所以言淡的表叔才會走了關係又出了錢,買上這麽個官職。


    言淡一人在外,言母到底是不放心。


    因此把這段關係告知於她,也是想她上門拜訪之後,在京城便能多個人照應。


    誰知言淡看完了信,地址雖是記住了,但壓根便沒打算前往拜訪。


    即使言淡來京城隻有幾個月,也看出了奉公門地位的特殊。


    皇帝親信,也可稱之為孤臣,當然不能與朝堂有所牽扯。


    雖然她現下隻是個小小的捕快,但以後說不準也有成為捕頭或是總捕的可能性。


    先不說這表叔是買官上位,再看信中提到他活絡會鑽營,身後牽扯的關係一定不少。


    自己即使成不了捕頭,貿然和他聯係,也說不準是福是禍……


    言淡知曉自己獨身在外,稱得上是孤掌難鳴。


    好在奉公門環境單純,再加上身份威懾,周邊也不敢有宵小侵擾。


    現下這種生活她很是滿意,並不想聯係一個從未見過麵的親戚,節外生枝……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


    這日,言淡再次被選中參與到新的案子中時,卻在看到被害人的那一刻,瞧見了一個熟悉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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