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最後要求的那種液體是什麽的話,還會露出這樣信賴的表情嗎?


    尤萊森不由得有些頭痛,雖然他可以不管讓易晚自己去操作,但是看她的樣子,恐怕會因為不恰當的動作將自己弄傷,


    那如果他動手的話,易晚會同意嗎?這是絕對不應該出現的想法,作為軍校的醫生,他和易晚之間有著天然的地位差距,


    他不能利用自己的職位去做越界的事情,哪怕是為了她好,


    “沒有,已經集齊了。”


    已經有了這麽多的樣本,已經足夠了,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手指好像有些發燙,是心理原因嗎?


    “那太好了。”


    那海藍色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是為了終於完成體檢而感到高興,他說幾種就幾種,難道尊敬的公主殿下都不會懷疑的嗎?


    尤萊森有些用力地關上收集器,溫和地看向易晚,


    “殿下,還請不要如此……毫不設防,這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你要知道,哨兵們都是一群惡劣的家夥,一點察覺了你的退讓,就會像是未開化的猴子一樣順杆爬。”


    他認真地講述哨兵們曾經做出的惡行,包括但不限於逗弄才覺醒的向導,哄騙她們聽自己的話,參與並不合法的聚會……


    “尤其是s級的哨兵,就算看起來再冷靜再正常,也有著失控的風險,請不要靠近他們。”


    “可是他們不是為帝國迎戰蟲族的英雄嗎?”


    易晚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對哨兵如此防備,她看著麵前的尤萊森,不解地問道,


    “就算失控,也是為了帝國,如果向導也不願意靠近他們的話,那他們會很難過的吧?”


    對於易晚來說,這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這也是尤萊森第一次聽到有向導會在意哨兵的感受,她們大多高高在上,奉就連獻出一點可憐的信息素也十分吝嗇,


    向導的數量永遠恒定,可哨兵的產生卻無窮無盡,人造向導永遠無法進行深層疏導,人造哨兵卻也能控製機甲,


    所以,沒人會把哨兵的性命和感受當一回事。


    “是啊,哨兵也會有難過的情緒。”


    尤萊森低低地重複了一句,可強大的哨兵也無法述說自己的痛苦沒人會理解他們,


    向導厭棄,普通人恐懼,這就是哨兵永遠無法改變的現狀,誰知道公主是不是真心說這種話,還是隻是一時的戲言呢?


    尤萊森再抬起頭時,溫和而強硬地讓她出去,


    突然轉變的態度讓易晚有些錯愕,難道她剛剛說錯了什麽嗎?


    大門合上,他坐在剛剛易晚坐過的位置,還殘留著餘溫的觸感讓尤萊森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就開始檢測收集到的液體,


    紅色的血液沉澱以後出現淡淡的藍色,和唾液汗液和精神體的液體都是透明的,


    複雜而繁多的數據在分析儀器上出現,越是查看,尤萊森的神情就越是沉重,


    三個半小時候,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看著最終的分析報告,打開星網發送了通訊請求。


    三維投影出現在冰冷的醫療室裏,費利克斯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依舊透露出讓人畏懼的感覺,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尤萊森,看著這位曾經並肩作戰如今卻偏安一隅的好友,


    “檢測報告出來了?有什麽異常嗎?”


    “你覺得會有什麽異常?要我說,你為什麽要讓我以檢查興奮劑殘留的名義給她體檢?還強勢地阻止了軍部派來的醫生?”


    費利克斯皺了皺眉,這些問題毫無回答的價值,他不予理會,隻是視線落到了尤萊森拿著的幾張紙上,


    尤萊森聳了聳肩,隻能接著開口,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回答的,但是檢測以後,我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原本易晚去年入學的報告上顯示的等級為d等,但現在向導素的激素水平卻突然高了好幾倍,這意味著她的治愈能力也絕對加強,等級必然提高,


    可是檢測出來的等級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她麵對我的控製卻依舊保持理智,好似精神體並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就連愛麗絲那一對雙胞胎都無法完全抵抗。”


    向導素的激素水平和等級呈現正相關,不可能出現激素增長而等級絲毫不變的情況,


    “你是說,她的精神力很強大,向導素激素水平也很高,但是等級卻還是d級嗎?”


    “是的,我想,也許是檢測的儀器或者方法出了問題,她絕對不可能是d級向導,我想檢測儀器該進行迭代了。”


    一向冷靜的指揮官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他當然發現了易晚的身體狀況不對,才會讓尤萊森給她體檢,還假借軍部的名義,


    但他同樣沒想到,一個謎團沒解決,反而又引出更大的疑問,


    “而且我覺得,她似乎有些太過於不設防了,她一點也不懂對於她來說,哨兵是多麽危險的生物,你一定也感受到了吧,費利克斯。”


    尤萊森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從那冰冷嚴肅的臉上看到一絲狼狽,他了然地輕笑,


    “果然,你也動搖了,她實在太過於特別太過於美好,讓人控製不住想要靠近,現在,你會後悔拒絕當時女皇陛下的提議嗎?”


    “你太多話了,把報告傳我一份然後刪除,我不希望在別的地方看到這些東西。”


    費利克斯有些不自然地說著,他想到了進行疏導訓練的時候,全身心信賴著他的少女,然後停頓了一下接著開口,


    “還有,收集到的那些液體,給我……給我銷毀掉。”


    通訊中斷,尤萊森將報告傳輸過去,依言銷毀了所有的材料和數據,隻留下手中的幾頁紙,放進層層封鎖的盒子裏。


    而三個半小時前,剛剛從校醫室出來的易晚在門口碰到了拿著檢查報告的燕蒼,


    他一臉陰鬱地捂著自己的胳膊,將上麵一層薄薄的皮撕開,扔到粉碎的垃圾桶裏,


    “真是麻煩。”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和易晚澄澈的眼神對上,手指猛地攥緊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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