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喜歡、難過、慶幸……


    「我曾說過,我是鹹寧軍團上校。」紀濯昆提醒她。


    「啊,」虞蕉釀想起來了,「就在我們基地隔壁啊。」


    那不奇怪了。


    虞蕉釀認識他們軍團的幾個人,大家是一起抗過災喝過酒的朋友。


    原來她和紀濯昆的緣分早在這趟列車前就開始了啊。


    虞蕉釀更加遺憾,早知道相隔不遠的地方有這樣一個人物,她一定會拋下所有矜持去認識他。


    紀濯昆逼著自己撕開落在虞蕉釀臉上的目光,她的情緒他完全感受得到,他有同樣的遺憾。


    早知道會在這樣的場合與她相識,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不會猶豫不前。


    隻是這世界就是這樣,所有的「早知道」都與「沒做到」相伴相生。


    紀濯昆不能改變過去,無權為自己辯解。


    隻好把話題轉移回到嶽澄天的問題上:「其實不向公眾公開的原因很簡單。」


    他指著手機裏的《九洲遊龍圖》:「你看,列車很快就要離開中國了。」


    下一個將要被摧毀的城市,是哈薩克斯坦。


    第九章


    18:47。


    此時的哈薩克斯坦還是下午四點,列車穿行在薄薄的雲層裏,忽然一個俯衝,進入了阿拉木突境內。


    與在國內的風捲殘雲之勢一樣,它沒有絲毫停頓地撲向了樓宇和人群。


    相似的畫麵在列車外上演,換了演員,不變的是慘烈的結局。


    忽然,列車行經過的地麵出現了開裂。


    像是有人用錘子在玻璃上重重一敲,整片大地上龜裂紋從四麵八方延展開,這座城市在半分鍾內夷為平地。


    地震!


    隨著地麵的塌陷,一座百層高的大樓直直地墜向了列車。


    一聲巨響之後,列車猛地震顫一下,它被砸中了。


    隻是車速卻依然不減,如箭般穿梭在濃煙瓦礫間,所過之處的地底有似乎怒龍咆哮聲,隱隱地穿透地麵傳來。


    列車裏,紀濯昆一把拽住了要跌向地麵的虞蕉釀。


    嶽澄天摔得齜牙咧嘴。


    虞蕉釀放大了手機裏的《九洲遊龍圖》,細看之下觸目驚心。


    龍身之下,裂紋綿延。


    不隻是哈拉木突,這些四麵八方的裂痕幾乎涵蓋了整個中亞大陸。


    《九洲遊龍圖》已經預寫好了地球每一方土地的結局,『混沌』號一絲不苟地執行,宛如一個言聽計從的小弟。


    虞蕉釀看得臉色發白:「整個中亞大陸都會地震,還來得及嗎,通知這裏的人們避難。」


    列車飛向高空,速度已經超越了飛機。


    它不再需要親自製造災難,掀起的強大地震足以最快速地毀滅這巨大的版圖。


    紀濯昆沒有切斷與李副部長的通訊,得到應答後開始匯報『混沌』號此時的情況。


    看著列車外越來越多的死亡,虞蕉釀心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嶽裏行是對的,是該將《九洲遊龍圖》公開。


    隻不過不是在微博,而是要對全球公開。


    『混沌』號要將九洲重塑,全世界所有人的命運都維繫在了一起。


    48小時太短了。


    就算能在這個時間內讓列車停止,可它造成的傷害卻已然發生。


    不能讓所有人瞞在鼓裏,全世界人民需要自救。


    虞蕉釀看向紀濯昆,指了指他的手機。


    紀濯昆有些疑惑,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手機遞給了虞蕉釀,虞蕉釀關上駕駛室的門,把聽筒外放。


    電話裏,李副部長問:「正在聯繫哈薩克斯坦總統,你們現在到哪裏了?」


    嶽澄天看了下手機上的地圖,說:「馬上就到哈薩克斯坦的首都了。」


    電話裏沉默了三秒,才回,「總統就在首都。」


    虞蕉釀算了算:「還有十分鍾。」


    「好,」電話那邊沉沉應了一聲。


    有嘈雜的討論聲在電話那端響起,然後信號被掐斷了。


    虞蕉釀和紀濯昆對視,各自臉上都是一片沉重。


    「向全球公開《九洲遊龍圖》吧。」虞蕉釀說,「每個國家,每個人,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幅畫裏的信息。」


    「需要時間。」紀濯昆說,「要在全球範圍內鋪開信息並且引起重視,需要全世界的官方媒體社會媒體共同配合。」


    「我有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虞蕉釀眼裏帶了點瘋狂,「黑了全球的網絡係統。隻需要一個小時,這些信息就會出現在所有上網的人眼前。」


    紀濯昆挑眉:「誰能做到?」


    「李斯欽。」


    考古基地係統工程師李斯欽,一個月拿小萬塊錢工資,過著優哉遊哉的閑散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天才,無數人為他的不求上進惋惜。


    隻有經常和他一起喝酒的幾個朋友,知道他屈居於考古基地的真正原因。


    他曾經和另外一個天才比賽,誰能用最短的時間讓一朵牡丹花盛開在全球。


    盛開在每個地區,每個接觸網絡的人眼前。


    李斯欽用了一個小時,晚了那個人一秒。


    輸了的人放棄所有榮耀。


    大抵天才都有幾分天真。


    李斯欽願賭服輸,成為了一個平凡人。


    「可以嗎?」虞蕉釀問紀濯昆,卻不待他回答,便又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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