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巧兒的事, 張叔也去報了官,不過彼時官府沒理,後來也是遇上了世子爺,才將此事重視起來。世子爺得知後很生氣,說要徹查此事。」


    不知不覺中,霜淩自己都沒發現,她對尉遲瑾的稱呼變得越來越尊敬起來,甚至還有幾分與她家小姐不分伯仲的熟稔,仿佛尉遲瑾與她家小姐還是夫妻般。


    蘇錦煙自然也聽出來了,心下無奈。尉遲瑾才出現沒多久,就對她身邊的人影響這般深,再這樣下去可不好,說不定哪天她身邊的丫鬟都得倒戈了。


    「巧兒現在如何了?」她問。


    「還在醫館呢,」霜淩說:「大夫說了,暫時還不能挪動。」


    「嗯。」蘇錦煙吩咐道:「我如今身上纏著官司,不能出去,許多事你多走幾趟。巧月那邊讓她安心養傷,另外,讓張叔盡快在定城買些鋪子。這次的鬥茶大賽咱們一鳴驚人,可趁機在定城將商行的名聲傳揚出去。」


    「好,奴婢這就去辦。對了...」霜淩想到什麽,低聲問道:「小姐如今出不得別院,那藥的事......」


    「暫時隻能擱置,等出去了再安排。」


    .


    因準備鬥茶大賽的事,蘇錦煙忙了多日,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她總算得以鬆懈下來。這一鬆懈,便是從午時睡到了傍晚。


    迷迷糊糊睜眼時,瞧見頭頂熟悉的纏枝百花帳簾,愣神了許久,恍惚以為在夢中。直到婢女聽到動靜,端水進來給她洗漱,她才回神過來——她早已不是在國公府裏頭。


    「姑娘,」婢女過來扶她起身,詢問:「廚房的師傅打發人來問姑娘晚上想吃什麽。」


    「今日到了好些野味,也有秋天的瓜果,聽廚房的婆子們說,還有一桶鮮美肥嫩的魚蝦呢。」


    蘇錦煙心下好笑,這別院生活倒是優渥得很,連帶著吃什麽都可隨心所欲。看來尉遲瑾為了讓她待在這裏費了不少心思。


    「想吃些酸的,」她說道:「讓師傅看著做,按照他拿手的菜式便可。」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


    沒過多久,窗外颳起了陣狂風,將窗門吹得砰砰作響。婢女趕緊跑過去將門窗關上,說道:「興許再過不久要下急雨,姑娘可莫要出門。」


    「好。」蘇錦煙點頭,想了想,她問道:「尉遲......你們世子爺呢?」


    「世子爺出門辦事去了,具體去做了什麽,奴婢也不知。」


    「可有個叫十七的人?」


    「十七?」婢女神色懵愣:「奴婢不曉得誰是十七。」


    這時,門口忽地傳來個男子聲音:「屬下十七在此,夫人有何吩咐?」


    這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屋子裏的兩人都唬了一跳。蘇錦煙倏地起身走向門口,將門一拉,就見個魁梧高大的青衣侍衛恭敬地站在門口行禮。


    見到她,那侍衛趕緊後退垂下視線。


    蘇錦煙忍了忍,索性問了一連串話。


    「你家主子是如何吩咐你保護我的?」


    「你每日都在窺探我的事?」


    「是否我的一舉一動你都會向他匯報?」


    十七:「......」


    十七頭皮發緊,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一二。


    蘇錦煙問:「你隻需說是與不是。」


    「...是。」


    「你曾給你家主子稟報過什麽?」


    「這......」十七老實道:「就隻有一次,在宜縣的時候,夫人與高小姐的談話。」


    十七記性好,接著又將那些話複述了遍。


    蘇錦煙聽完,又問:「之後呢?還有哪些?」


    「沒了。」


    「為何不繼續稟報了?」


    「世子爺不準許屬下靠夫人太近。」


    「......」


    難怪她剛才一開門,十七見鬼似的趕緊往後退幾步。蘇錦煙心情複雜,同時也鬆了口氣,她如今懷著身孕,往後說不得要好生遮掩。若是十七寸步不離地跟著,恐怕事情很容易暴露。


    良久,她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傍晚起風後,果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得屋簷啪啪地響。雨絲隨著涼風潛入屋內,蘇錦煙坐在軟塌上看帳冊,覺得有些冷,便起身去添衣衫。


    霜淩出門辦事去了,還未回來,此刻,屋內倒是安安靜靜。


    看了會兒帳冊,夜幕也漸漸籠罩下來。蘇錦煙隻覺得眼皮沉重,就著昏暗的燈火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靠著軟枕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一雙手輕盈地將她托起,全身懸空,她下意識地扯住那人的衣裳。興許是夜間有些涼,而來人的胸膛極其溫暖,令她忍不住將臉依偎過去。


    尉遲瑾動作一頓,受寵若驚地看著懷裏安睡的小女人,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吵醒了她。


    他就這麽抱著她站著,也不敢挪腳,視線溫柔地落在她睡得紅撲撲的臉上。她左邊臉頰還有條痕跡,是適才靠著軟枕壓出來的。


    這條睡痕打在她白皙的臉上,居然有些可愛。


    他胸腔溫溫熱熱地,感受懷裏的人柔軟得不可思議。他已經許久都沒抱過她了,貪婪地享受這一刻。


    「錦煙,」尉遲瑾喃喃地低語:「你若是一直都這般乖該多好。」


    他甚至想親一親她的額頭,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然而才低到一半,忽地扯到背上的傷口,令他疼得「嘶」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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