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芸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半晌無言,隻能默默加快速度。


    林菁蹲守在門邊,像個嚴苛的監工。等程芸洗漱完,便迅速拉著她回房間,邊打著哈欠邊興奮道:「睡覺,睡覺。」


    主臥的床寬敞柔軟,頭頂亮光碟機散滿室黑暗。


    林菁走進臥室便迫不及待鑽進被窩,隨後掀開被子一角,拍了拍,用期待的眼神望著程芸。


    程芸揉揉眉心,總覺得自己像入了賊窩。林菁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還不知道藏著什麽小心思。


    可她都答應林菁了,也沒辦法反悔,隻能硬著頭皮躺進去,邊暗暗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林菁一起睡,怕什麽。


    以前她們住在老房子,家裏隻有兩個臥室,她媽一間,她跟林菁一間,算起來,也同床共枕好多年。


    這麽想著,程芸緊繃的心弦稍稍鬆懈了些。但心跳還是無法抑製地加快了。


    剛睡進去,一道溫熱柔軟的身體迅速緊緊貼過來。


    林菁側著身,肌膚白皙,美艷動人。纖細柔軟的手臂似沒有骨頭,緊緊摟著程芸腰。兩人身體隔著薄薄衣衫緊貼一起,溫度互相傳遞流轉,林菁的腳更得寸進尺地纏了過來,像是道人形枷鎖,緊緊箍著程芸以免她逃離。


    程芸剛剛才說服自己這沒什麽,不過是睡一張床,這會被林菁緊緊摟著,全身又猛地緊繃起來。


    她躺著一動不動,呼吸下意識放輕,數次轉移注意力都無果,腦海想的盡是林菁。


    她的身體那麽軟,暖暖的溫度流淌過來,頭枕著程芸肩膀,柔順漆黑的發灑落下來,與程芸的交纏在一起。


    程芸低頭看去,隻能看到黑色的發頂。林菁用一個充滿依戀的姿勢抱著她,就如同七年前她們經歷的每一個夜晚那樣。


    那時候的冬天很冷,她跟林菁為了取暖,躺在被窩底下,也如這般緊緊摟抱著,身體仿佛合為一體,藉助彼此體溫度過難捱的冬季。


    程芸僵硬著身體,思緒一點點從往事脫離,表情隨之緩和下來。


    她笑了笑,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林菁烏黑色髮絲。


    室內熄了燈,漆黑一片,唯有窗外透著點點黯淡的光。


    程芸目光感慨又溫柔,沉默良久,低低地道:「對不起,當初沒顧及你的感受。其實送你出國後,我就後悔了,很後悔。抱歉,我當時實在太震驚了,我怕……怕是我害了你,因此做出了一些衝動的決定,傷害了你。」


    「……這些年,我一直很懷念以前的生活。我總在想,要是能回到從前多好?可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菁菁,你在國外這幾年過的還好嗎?我一直沒敢問你……」


    她說著話,卻發現林菁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低頭看去,發現林菁不知何時竟睡著了,纖長濃密的睫毛羽扇般低垂,呼吸平穩,唇角弧度上揚,睡得很香,似是做了什麽美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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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次日清晨,熹微陽光透過窗簾狹窄縫隙投映進來,宣告新一天的開始。


    林菁懶懶翻了個身,醉酒後遺症仍然尚存,頭隱隱作痛。


    她蹙眉睜開眼,目無焦距盯著頂上天花板,大腦放空了幾秒,昨晚零星的記憶隨後一點點浮現出來。


    那些記憶都是片段式的,並不連貫,能清楚記得的也不多。她隻隱約記得,程芸似乎來找過她。可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林菁揉揉眉心,從床上坐起來。她大腦仍是空白,像斷片一般。這讓她懊惱又忐忑,不知道昨晚醉成那樣,有沒有在程芸麵前做過什麽丟臉的事。


    多想無用,林菁甩開腦海諸多雜念,翻身準備下床。


    哪知剛掀開被子,卻低頭不經意發現旁邊躺著兩根栗色長捲髮。髮絲柔順,安安靜靜地躺著,卻由此可見昨晚髮絲的主人,是如何躺在身側與她共眠的。


    林菁第一反應是遺憾,隨後是懊惱。昨晚程芸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她怎麽會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她遺憾了陣,想起那天公園看到的場景,心底又隻剩苦澀落寞。


    半晌伸手小心翼翼拾起那兩根長發,眼神溫柔複雜,以指腹輕輕摩挲著,宛如觸碰到了程芸一般。


    將兩根髮絲珍視地收起來,林菁洗漱後換好衣服走到門邊,手快碰到門把手時,忽地又頓住了。


    程芸她,應該已經走了吧?


    她心情極複雜,既怕程芸已經走了,房間空蕩蕩的,又怕程芸沒走,她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就得麵對最為殘忍的真相。對林菁來說,知道真相的恐懼遠比真相本身更可怕。


    更別說昨晚她醉得不省人事,還不知道對程芸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昨晚她醉了,程芸不和她計較,今早豈不是得秋後算帳?林菁實在害怕再聽到她如七年前那般冷漠殘忍的話。


    但是禍是福,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林菁用力深吸口氣,往下拉開了房門。


    她設想了很多畫麵,比如程芸離開,隻剩空蕩蕩的房間,比如她昨晚做了很過分的事,程芸正滿臉憤怒等著與她算帳。無論哪種,都不該是現在的情形。


    林菁一下愣在那,有些回不過神。


    她率先聞到的是米粥的香氣,從廚房滿溢出來,勾動著味蕾。隨後出現在眼前的是程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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