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透著些茫然,又一次抬起手看了看時間。剛好九點半,林菁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


    程芸站在原地,身邊是來來去去的行人。她茫然之中,心底又忽湧起巨大的怒氣。


    這半個小時,她給林菁發過消息、打過電話,剛開始電話無人接聽,後邊再打直接關機了。


    程芸氣沖沖盯著手機,越想越惱。林菁到底怎麽回事?明明是她說要來看畫展的,怎麽到了這天一言不合就爽約?


    要真有什麽急事耽擱,也該提前說一聲啊,現在這麽發消息不回,打電話關機,到底是什麽意思?


    程芸身材窈窕,膚白如雪,相貌好看,站在門邊吸引著很多人注意。不時有看完畫展出來的遊客好奇看她幾眼,奇怪她怎麽站在外麵一直不進去。


    還有人主動問她需不需要幫助,都被程芸婉拒了。


    程芸生氣歸生氣,卻也邊在絞盡腦汁為林菁開脫,猜她或許是路上耽擱,手機又正好沒電了。


    這麽想著,程芸又等了好一會。等著等著,滿心的憤怒忽地轉變成擔憂。


    林菁不可能無緣無故把她晾在這,她沒來,沒準是來不了。程芸越想越不安,臉色陡然難看起來,林菁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連忙打電話想問問林菁朋友,點開通訊錄,才發現不知道能問誰。


    這讓程芸心情更是煩躁,她實在沒辦法再在這幹等著,直接開車去了林菁家。


    到林菁家門外,程芸按了很久門鈴,裏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也沒人來開門。她怕門鈴壞了,又開始敲門,邊大聲喊林菁的名字,問她有沒有在家。


    喊了好一會,也不見絲毫回應。程芸緊蹙著眉,滿心都被不安占據,她連忙坐電梯下樓,準備再沿途找一找。


    從林菁家出發去展館的路上,並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故,這讓程芸稍微放心了些。


    她緊接著找過所有林菁或許會去的地方,都沒能找到人。後來沒辦法,隻能返回林菁家,守在她房門外等著。


    這樣隻要林菁回來,她就會第一時間知道。程芸滿心都是對林菁的擔憂,一天沒吃東西,竟也沒覺得餓。


    她先是站著等,後來站累了,便蹲在地上,腳蹲麻了,連形象也顧不上了,直接坐在地上,背倚著牆慢慢等待。


    期間默默祈禱,希望林菁能平平安安,絕不能有事。


    等待的過程,時間一點點流逝,日光隱沒,周遭染上暗色,夜幕沉沉,天際銀白月光流瀉而下,整個小區都逐漸變得靜謐。


    程芸不舒服地倚著牆壁,昏昏欲睡。


    一道沉悶的開門聲突然響起。


    程芸瞬間被驚醒,睜開眼抬起頭,迷糊的視線恰好對上開門出來手裏還拎著個垃圾袋的林菁,她頃刻變得清醒。


    看到程芸,林菁也嚇了一跳,眼底滿是驚訝迷茫,似乎沒想通程芸怎麽還在這裏。


    之前程芸來敲門時,她是知道的,隻是並不想理會。後來程芸走了,她也沒多想,誰知道對方竟然一直守在門外,也不知道這麽等了多久。


    她眸底劃過一絲心疼和懊惱。


    程芸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發現林菁安然無恙,心底的焦灼擔憂頃刻平息。隻是平息片刻,又被更洶湧強烈的怒意侵占。


    林菁愣在門邊,身上還穿著睡衣,頭髮亂糟糟的,滿身臭熏熏的酒氣,一看就沒少喝,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都是恍惚渙散的。


    「你在家?」程芸怒火值呈幾何數倍增,氣洶洶道:「那我之前敲門你怎麽不開?我還給你打那麽多通電話,發那麽多簡訊。林菁,你到底在搞什麽?你知道我多擔心你,找了你多久嗎?我怕你出事,為你擔心,為你祈禱,你卻一個人在家喝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林菁滿眼都是醉意,麵對程芸怒不可遏的質問,隻醉醺醺看著她,低低呢喃:「芸芸?」


    程芸冷著臉沒說話。


    哪知林菁前一秒還溫柔繾綣,下一秒忽然變了臉色,兇巴巴瞪著程芸道:「你怎麽來了?誰讓你來的?你滾!離開我家,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程芸萬萬沒料到她會這麽說,頓時給氣笑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今天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擔心林菁出事,到處找她,連飯都沒吃一口。


    之前神經緊繃,還沒察覺到餓,現在整個人放鬆下來,她頓覺胃都有些痙攣。


    程芸沒多說什麽,轉身就走。怕被林菁給氣死在這。


    哪知剛往前走兩步,上一秒還氣勢洶洶讓她滾的林菁,忽然又飛奔出來,從後麵一把用力抱住她,纖長的手臂圈著她腰,渾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你別走。」她著急道,嗓音悶悶地,聽著像是要哭了:「我不許你走,你別走,陪陪我好不好?」


    程芸麵無表情,想到她辛辛苦苦找林菁這麽久,對方卻在家裏喝酒買醉,心就堵得慌,根本不想理睬她,更沒心情和酒鬼理論。


    她低頭用力想要掰開林菁的手。


    林菁使足力氣,手指緊緊扣在一起。但她醉的厲害,力氣比不過程芸,緊扣的手指被一根根掰開,她又急又怕,手背青筋崩現。


    程芸掰開林菁的手,轉身準備離開,也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一滴淚從林菁臉頰滾落。


    她神情看起來那麽哀傷,像是被孤零零拋棄的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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