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會,收起視線準備叫顧繡往前走走。


    哪知就在這時,眼角餘光忽地捕捉到一抹極熟悉的身影。


    林菁霎時僵住,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定睛向那人看去,發現竟真的是程芸。


    她神情難掩驚詫不安,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程芸,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麽幅刺眼至極的場景。


    草坪中間,程芸一襲白裙站在那,旁邊站著趙先輝。兩人有說有笑,聊得很開心。趙先輝滿頭都是汗,程芸說著話,邊遞給他一瓶水,舉止看起來極為親密。


    這時候,不遠處忽然跑過來兩個小孩,粉雕玉琢,長得很可愛。他們默契地分別撲進程芸和趙先輝的懷裏。


    程芸抱著小女孩,蹲下身,動作輕柔地給她擦汗。


    她側身站著,從林菁的角度,隻能看到半張側臉。但這也足夠讓她看清對方有多溫柔,滿臉都是對小女孩的寵愛。


    在外人看來,程芸跟趙先輝郎才女貌,一雙兒女更乖巧可愛,這幅畫麵定然無比幸福美好。


    然而在林菁眼中,這溫馨的一幕卻如利劍狠狠刺向她。


    她站在太陽底下,渾身卻開始止不住發冷。無邊無際的寒冷將她密密籠罩,令她剎那間如墜深淵。


    第14章


    顧繡很快察覺林菁的不對勁,循著她視線看去,一眼注意到程芸。她一襲白裙站在太陽底下,皮膚白得發光,相貌美艷,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她就是程芸?」顧繡難掩驚艷,問。


    林菁定定看著程芸,魂不守舍地點頭。


    顧繡看看趙先輝,又看看小男孩和小女孩,對這情況顯然有些困惑,不解問道:「她結婚了?」


    她沒聽林菁提過程芸結婚的事,但眼前這幅場景,又讓她實在沒辦法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林菁說不出話來,眼底翻湧著悲痛和妒忌,心髒如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讓她快喘不過氣。


    她一眼認出了趙先輝。在程芸眾多的追求者中,趙先輝是最執著認真的那個。他追了程芸好幾年,哪怕被拒絕也從沒放棄過。


    林菁能感覺到,趙先輝是真的很喜歡程芸,他還試圖收買林菁,曲線救國,但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的。林菁並不討厭趙先輝。但他想從自己這裏搶走程芸,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為此她沒少找趙先輝麻煩,絞盡腦汁想辦法阻止程芸和他見麵。好在每次贏的都是她。在她跟趙先輝之間,程芸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哪怕知道她是在裝病,也會縱容地留下照顧她。


    但林菁沒想到,她唯一輸給趙先輝的一次,就輸的那麽慘。


    其實她早該察覺到,那段時間程芸總跟趙先輝頻繁見麵,趙先輝更神神秘秘地,像在策劃什麽。後來林菁才知道,趙先輝是在策劃向程芸表白。那晚的表白儀式布置得很隆重盛大,還來了很多兩人的朋友。


    萬眾矚目下,趙先輝西裝革履,捧著玫瑰單膝下跪對程芸深情款款說,請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林菁當時站在人群中,在喧囂沸騰的歡呼起鬧聲中,隻覺得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她迅速看向程芸,恰好撞上對方看向她的視線。


    她那瞬間大腦全是亂的,隻能用乞求的眼神看著程芸,希望她能拒絕趙先輝,不要答應他,千萬不能答應他。


    「好。」雜亂的起鬧聲中,林菁清楚聽到程芸低低的聲音。


    然後所有的起鬧聲都變成了歡呼,猶如一場巨大的盛會。大家都在恭喜他們,為他們慶祝歡呼,但林菁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悲傷地遙遙望著程芸,看見程芸被趙先輝激動地抱起來轉圈,轉身離開時,一滴鹹鹹的淚水從臉頰滑落。


    那之後,林菁答應程芸出國的事。她沒辦法看著程芸和趙先輝在麵前恩恩愛愛。夜深人靜時,她躺在床上,甚至會止不住地想,若是殺了趙先輝,程芸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這種可怕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讓她意識到不對勁。她知道自己必須得離開這兒,去哪都好,否則她一定會瘋掉的。


    回國後,這也是林菁最害怕的話題,讓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提及。比起知道程芸沒結婚,她更害怕聽說對方結婚的消息。與此如此,她寧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或許美好的假象還能多延續一段時間。


    然而此刻,她虛假的夢境徹底被粉碎。


    程芸把最最殘忍的事實擺在她麵前,讓她萬念俱灰,連一點渺茫的希望都不敢有。


    「菁菁?」顧繡推了推林菁,見她臉色蒼白,不禁擔憂問:「你還好嗎?沒事吧?」


    林菁回過神來,恍惚搖搖頭,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有氣無力道:「我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她說完轉身迅速往來路走去,背影慌張匆忙,步伐淩亂,更像是急於逃避什麽。


    顧繡看了眼程芸,接著看向林菁,怕她出什麽意外,連迅速追了過去。


    *


    草坪中央,程芸忽然轉過頭,看向大草坪的入口處。那裏空蕩蕩的,除了幾棵高聳的大樹,並沒有其他什麽。


    「怎麽了?」趙先輝疑惑問。


    「沒什麽。」程芸搖搖頭,收起視線。她隻是感覺那裏像有人一直在看著她,哪知道看過去時,卻發現並沒有人。


    應該隻是錯覺吧,程芸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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