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擾了孟華笙,便輕手輕腳地進了門,誰知卻見孟華笙正坐在床上咳,他剛想上前,卻見孟華笙猛地咳出了一口血來,她看了一眼,便立刻把那帕子扔到了床底下……


    棠於意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他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背後,聲音亦是冷的:「你這樣已經多久了?」


    孟華笙先是一驚,抬頭看了他一眼,隻這一瞬,神色便已恢復正常,隻是並不回答。


    棠於意的臉色更加冷,他從來沒有這樣嚴肅,一向溫潤的眸子此時竟像是燃燒了起來:「到底多久了,有膽子隱瞞,卻沒膽子告訴我麽!」


    孟華笙卻像是鐵了心一般,偏是不說話。棠於意氣急,伸手想要去掀床下的簾子,誰知孟華笙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硬是不讓掀開。


    棠於意本就生氣,孟華笙這樣無異於火上澆油,隻見棠於意猛地一拉她,又一側身,強行把她挾在腋下。孟華笙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待遇,誰又敢對她如此,所以此時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是臉憋得通紅的,卻不得脫身。


    棠於意這才掀開那簾子,入眼便是一堆雪白的帕子,帕子上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跡,看樣子也有一兩個月了。


    他忽然覺得渾身都冷了起來,本來以為可以讓孟華笙少受些苦,卻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竟還是不得避免。


    他放開孟華笙,冷道:「你是不是還在吃老夫人的藥?」


    與他的怒氣相反,孟華笙是平靜的,平靜的神態,平靜的對視。卻終是,沒有回答。


    棠於意怒極反笑,微眯著眼睛,聲音冷淡:「孟華笙,你是我見過的膽子最大的女子,喜歡用自己的命開玩笑,可是我棠於意是真真的瞧不起你。」


    棠於意之所以這樣生氣,一半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真的保護了她,另一半便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性命一點都不上心,總是如同現在這樣,對自己苛刻冷漠。


    棠於意不再說話,轉身吹熄了燈,上了榻。而孟華笙依舊平靜,不慌不忙地脫了衣裳,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兩人雖然隻隔了一個木桌,卻誰也沒有和對方說一句話。棠於意一天都是冷著臉的,是讓孟華笙覺得陌生的樣子。


    隻是這樣的陌生對孟華笙來說並不算什麽,她話本也不多,隻當眼前沒有棠於意這個人,所以而已並不覺得如何難過。


    隻是她這樣,卻讓棠於意不舒服了,他隻覺得孟華笙這個人,就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油鹽不進,實在是氣人得很!可是畢竟是他先開始冷著臉的,總不願意如此便放過了她。


    他又想,若是這次這樣輕易便過去了,以後她還不知要怎樣,所以便咬牙不去理會,隻看兩人誰熬得久。


    如此過了幾日,連孟華陽也覺出兩人的不對勁兒來,可是他膽子本就小,並不敢問,所以便很少來找兩人了,隻自己偷偷出去玩。


    這日,兩人各自幹著各自的事情,茱萸送了粥來便走了。孟華笙也覺得有些餓了,便端起碗來想要喝,誰知手腕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她緩緩抬頭,棠於意也在看她,目光灼灼。


    「這粥以後不要喝了。」


    這幾日棠於意雖然不理會孟華笙,可是卻暗自留心,察覺出這粥是有問題的。


    孟華笙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眼睛冷靜得嚇人:「不喝這粥,也會喝別的東西,她不會由著我的。」


    棠於意不知孟華笙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個毒害她的人,那個傷害她的人,是她的生身母親,本應該是這世上最愛護她的……


    良久,棠於意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這樣多久了。」


    孟華笙放下手中的碗,看了看窗外正好的陽光,聲音裏一點情緒也沒有:「好久好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了有多久。」


    好久是有多久呢,一年?兩年?還是十年?棠於意已經不願意去想。他眼前這個女子一向用冷漠來偽裝自己,卻是一個內心溫柔的人,他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他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她抬頭驚訝地看他。


    「以後再也不會讓她傷害你。」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


    大概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樣說過,她忽然覺得赧然,把臉轉向了一邊。


    此時窗外蟲鳴鳥叫,竟忽然覺得夏天來了,院子都躁動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忽聽棠於意道:


    「其實,還有其他的法子,讓你不用喝藥也出現喝了那藥的症狀,而且不會傷到身體。」


    白前


    19.


    這日,孟老夫人剛剛睡下,便有丹霞苑的丫鬟跑來,說是孟華笙又咳血了。孟老夫人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並不著急,卻還是要起身去丹霞苑看一看。


    她還沒進屋,便聽見了孟華笙的咳嗽聲,待進了屋,見三夫人已經在了,而棠於意正手忙腳亂地調製止咳的藥粉。


    她心中是有些高興的,仿佛站在一個別人永遠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上,掌控著這孟府的一切。她正這樣得意著,便見孟華笙又咳出一口血來,那血是暗紅色的,讓她莫名興奮了起來。


    「你當初不是向我打包票可以治好笙兒麽,怎麽反而還厲害了?」她與棠於意糾纏許久,如今終於找到了他的錯處,怎麽會輕易放過?


    果然,棠於意的臉色一下子便難看了起來,像是慚愧,又像是不甘:「於意……實在是不知這到底是為什麽,可能……還要再治些日子才會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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