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枝枝突然隔著鞦韆抱住對麵的男孩子,偏著頭靠在他胸口。


    「青宇,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小竹馬。雖99z.l然不清楚為什麽會給你帶來不安感,但是我會努力消除你的不安的,畢竟我真的希望你能夠一直開心。」


    「……」


    沉默好半晌,阮青宇低聲嘟噥一句,「矯情。」


    「哇塞,這時候你不應該感激涕零嗎?」


    趙枝枝誇張的大叫一聲,墊著腳一巴掌呼到他後腦勺,揉亂了阮青宇的髮型,算是報了之前他總揉自己臉的仇。


    梅雪打開連通庭院的門,伸出頭對院子裏兩個小孩喊了一聲:「山山,青宇,吃午飯了。」


    「知道啦,胖胖。你快進屋,外麵冷。」


    趙枝枝回頭應了一聲,轉過來拍拍阮青宇的肩膀,豪氣萬丈的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少女魚,很多事情需要放開手去做,很多困擾找我說說就能解決了。」


    阮青宇:「……」


    「走,吃飯去!」


    「謝謝阿姨,」阮青宇先是給了梅雪一個乖巧的笑臉,然後低頭揉了揉趙枝枝的頭,手下垂自然的牽住趙枝枝凍得冰涼的手,捏了捏,小手也軟軟的。


    他露出一個慷慨大方的微笑。


    整個人看起來端正文雅,但趙枝枝硬生生從他露出的八顆大白牙上,看出了冷森森的刀光劍影。


    「趙,枝,枝!你剛剛喊我什麽,我沒聽清,再喊一遍。」


    「少……咳,少年魚。」


    趙枝枝手被他刻意捏地緊緊的,想抽也抽不出來。


    見勢不妙,她立刻服軟,附贈一張乖巧圓臉,「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少年,本胖頭魚仰慕你多時了。」


    「我真是想來個天馬流星拳,一拳捶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


    趙枝枝笑嘻嘻的半靠在阮青宇胳膊上,黏糊糊的蹭著他撒嬌。


    阮青宇無奈的嘆氣,但還是縱容著她把大部分體重壓在自己身上。半環著她的肩膀,相攜著往屋裏走。


    進門前,趙枝枝側頭看向三樓的窗沿。


    冬日的爬牆虎隻剩下深褐色細長的枯枝,蜿蜒藤蔓像扭曲張揚的怪物,在殘時歲月裏掙紮著為數不多的壽命。


    夏日鬱鬱蔥蔥的碧綠一去不復返,那些清脆鳥鳴和芬芳花香也找尋不到蹤跡。


    趙枝枝看的是幾個客房臥室和書房的位置,燈芯絨的厚重窗簾掩蓋了室內的光景。


    窗簾寂靜垂立,隻有一樓客廳傳來喧囂的歡鬧聲。


    錯覺吧。


    趙枝枝眨眨眼。


    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她不再多想,進屋去了。


    三樓的書房。


    屋內點亮一盞昏黃的檯燈,微光比冬日滲著冷意的陽光還要細弱。


    一線日光從未拉嚴實的窗簾縫隙透進來,蜿蜒曲折地爬在菱格花紋的地毯上。


    還有一聲輕笑,意味不明。


    「小丫頭,比曾經懂事了呢。」


    男人自說自話,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演奏曲,摻雜著些許浮誇的笑意和洞察一切的瞭然。


    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又是何時曾經。


    第16章 確實矯情。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古代文人的詩歌裏描繪著千百年前的盛世佳節,熱99z.l鬧氣氛裏掩不了情感的蕭瑟。


    就像是宿命中不可避免的繁華落盡,星光和銀河輝映著蒼生百態,喜怒哀樂裏交融於千絲萬縷的故事中。


    趙枝枝覺得自己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低落。


    她好像不知不覺就長大了,肉體和靈魂上都是。開始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和煩惱,不再輕易為一件事感到喜悅,而對未來的迷茫又更添了幾分恐懼。


    依依不捨地揮別年少時光,卻又躊躇不前。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當晚在大院的報告廳舉辦了一場元宵燈火晚會。各家的小輩上台大展身手,吹啦彈唱百般多彩。


    紀思安也被紀爺爺批準,從鄉下提前回京參加這次晚會。她上台彈了曲蕭邦,靈活的手指跳躍在精緻的三角鋼琴上,聚光燈像是她天生的追隨者。


    「大院裏文藝兵什麽時候整了這麽一架斯坦威的鋼琴?我今天上台差點沒驚的崴了腳。」


    紀思安臉上的舞台妝還沒卸,暈染的大地色眼影顯得她眼睛特別明亮。她一臉興奮,在桌上拿了塊趙枝枝烤的小餅幹餵到嘴裏。


    一邊吃,一邊還小嘴叭叭不停:「我眼饞好久了!早知道今天能彈這個琴,前幾天絕對不渾水摸魚隨便練習了。」


    「順便說一句,餅幹籃子很好看,就是這塊布顏色有點重了。」


    趙枝枝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茶褐色的粗製藤編籃子,墊著酒紅色燈芯絨的餐布。


    焦黃酥脆的餅幹整齊的排列擺放,部分撒了椒鹽和檸檬草碎屑。餅幹有很多口味,可以根據邊沿不同的顏色標記來區分。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地說著,「是嘛,我剛剛開始學搭配。」


    小姑娘正盤腿坐在床上,側對著鏡子瞪著眼忙著拆辮子。不小心拉扯到頭皮,疼的呲牙咧嘴,吐字含糊不清:「二手市場淘的窗簾布,我洗了五遍。」


    紀思安看趙枝枝拆頭髮的艱難模樣,拍了拍手上的餅幹屑站起身:「你別把頭髮扯光了,我去洗個手來幫你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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