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情那麽高興?」


    「省錢了。省了五千萬。」葉星雨回答。


    「那確實值得高興。」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葉星雨用口型對江水流說了一句謝謝。


    「我並不是要你謝我……」江水流且要說話,翡翡夾肉沒夾好,啪嗒掉回了盤子裏,肉汁濺了滿手滿袖子。


    「爸爸……」翡翡做了壞事,兩隻手舉了起來,跟投降似的。


    翡翡的動作打斷了大人們的對話。


    葉星雨連忙站起來說帶翡翡去衛生間擦一下。


    江水流攔住他:「你繼續吃。我去就行了。」


    江水流帶著翡翡去洗手間,沒有帶手機。手機就放在餐桌上。葉星雨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心裏湧起一個想法。


    是否要把翡翡的身世告訴江水流?


    對於這件事,他其實很恐懼。他怕被人當成怪物。翡翡是他自己生的這件事,這世上隻有兩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除了他自己以外,隻有他的一位醫生朋友知道。


    如果告訴了江水流,他會怎麽看我?葉星雨低下頭,輕輕拉開了衣擺,在小腹上有一道醜陋的手術刀口。


    蜿蜒扭曲的,像蜈蚣的腳。


    路過的客人,掃見他這詭異的舉動,不由多看了兩眼。看見那道醜陋的疤,流露出異樣的眼神。


    葉星雨立刻把衣服又重新拉了下去。


    江水流也會那樣嗎?


    他心裏惴惴不安的。仿佛置身於左右擺動的天平之下。向左向右,一念之差,墜入深淵。


    滴滴——


    江水流的手機屏幕亮了。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葉霜:謝謝江`哥,下回請你吃飯[兔斯基揉臉]


    葉星雨臉色頓時一暗。葉霜是誰?還喊地這麽親密,叫江`哥……


    這明明是他以前才能叫的。


    葉星雨沒忍住自己內心瘋長的陰暗想法,盯著江水流的手機看。果然,備註葉霜的人又發來幾條信息,彈了出來。


    葉霜:江`哥我買了禮物作為報答,明天送到你辦公室去?


    葉霜:小丁說你沒有住在新買的房子裏,你是回南城街的老房子住了嗎?


    葉星雨越看心越冷。江水流小時候的家就在南城街,這個葉霜連這件事都知道嗎?江水流連這些事都跟他分享嗎?


    不能多想。


    屏幕逐漸熄滅。那個叫葉霜的沒有繼續發來新的消息。


    葉星雨煩悶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像喝白開水一樣,一口氣幹掉了,然後就被嗆到了。


    江水流帶著翡翡回到位子上,就看到葉星雨這豪飲被嗆的畫麵。葉星雨喝的是他的酒。


    桌上隻有江水流倒了酒,葉星雨是不喝的。因為葉星雨根本就不會喝酒。


    「星雨,你怎麽突然喝起酒了。」


    「我試試酒這東西好不好喝。」葉星雨胡扯起來。


    「好喝嗎?」


    「不好喝。越喝越苦,越喝越悶。」


    江水流笑笑,給葉星雨倒了一大杯牛奶。


    「喝點牛奶壓壓酒味。你沒喝過酒,會不習慣的。」


    葉星雨喝著牛奶,偷偷看著江水流拿起手機。他想知道江水流看到那信息的反應。


    他更想問問江水流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又是什麽人?


    可江水流拿起手機的表情太過平靜,根本看不出什麽。他更不好意思問出來。


    那樣顯得太過斤斤計較。況且,他又以什麽身份去斤斤計較這件事呢。


    江水流回了一會信息,葉星雨看不到江水流回了什麽,越發抓心撓肺地煩躁。


    心裏煩躁起來,手就一拐彎,又拿起了江水流的酒杯。


    葉星雨硬生生地把自己灌醉了。


    撲通一聲,頭栽倒桌上,震得葉翡的盤子也晃了一下。


    翡翡說:「爸爸睡著了。」


    江水流:「……你爸爸醉了。」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真行。


    他迅速回了最後一條信息,站起身,扶起了葉星雨。


    手機另一頭,葉霜受到了江水流的信息很是失望。又是這樣的直男回復。


    江水流:禮物和吃飯都不必了。你是我公司的藝人,我是公司的管理者。本來就有責任和義務對公司的藝人負責。這沒什麽,互惠互利。不用感謝。


    江水流:還有不要叫我江`哥。我是你老闆。


    江水流:沒有去南城街。那邊拆遷了,你家沒有接到通知?


    葉霜叼著吸管,覺得老闆真是不解風情。他隻是找個說話的由頭,順便回憶一下共同的城市記憶罷了。


    葉霜:收到拆遷通知了。


    不過葉霜的消息沒有再得到回覆。江水流已經沒有時間看手機了。


    他一邊要扶著喝醉了像一攤軟糖的葉星雨,一邊還要牽著翡翡的手。


    餐廳的服務員要來幫助客人將醉酒的葉星雨扶到車上去,卻遭到了醉酒的葉星雨極力躲避。


    他循著熟悉的氣息,往江水流的懷裏鑽,堅決不讓其他人觸碰到半點。


    一邊躲一邊在嘴裏念叨:「滾開。不要碰我。」


    江水流對服務生說了一句抱歉。


    「他醉酒了有些麻煩,沒有打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服務員擺擺手。就算真被醉酒的客人打到,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最後服務員幫忙帶著翡翡,江水流直接把人抱著回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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