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看著大師酷似林子的五官,動情地喊道:“大師,如果你真是林子,就現出真身,想想我對你的一片苦心!”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大師怔怔地看著楚辭:“我不是她!”


    “那,”楚辭指著她的胸脯:“請你讓我看看你胸前那顆紅痣!”


    大師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之情,用手整理著敞開的衣領:“這……就不必了吧?”


    “不,我一定要看!”


    水麵拂起一陣波紋,大師不見了。


    教堂的鍾聲,驚醒了楚辭,睜眼一看,他靠在牆壁上,做的是南柯一夢。


    烏魯木齊晝長夜短,早晨五點多鍾天就亮了,勤勞的市民,早早就開始一天的工作。


    楚辭走上大街,遠遠就看見老板站在店門口。


    老板看見楚辭,高興地一把拉住他就往裏屋走。


    “我等你好久了!快跟我進去看看!”


    進入裏屋,楚辭看見桌上放著許多七寸照片。有人物寫生,也有風景靜物。他隨手拿起幾張,拍攝得還不錯,比起牆上像框裏的要好多了。


    “昨天你走後,我就關了店鋪,用你的像機一連拍了一百多張。我是一個通宵未睡,連夜用電腦打印出來了,你看,你看看……”老板興奮得眉飛色舞,加重了語氣:“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的作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板的攝影作品提高了一個檔次,多虧了這部像機。


    “很好,確實不錯。老板,比你過去拍的……”楚辭看看手裏的像片,指著牆上的像框:“不可同日而語!”


    老板聽楚辭這麽一說,眼睛笑成一條縫。他連忙請楚辭坐下:“這麽早,您還沒吃早飯吧?”


    生性敏感的楚辭,一下就聽出老板把“你”換成了“您”,不由感慨萬分。萍水相逢的人尚且如此知道尊重人,有過交道的張揚卻反其道而行之,真乃十足的小人。


    “沒吃,我一起床就到你這兒來了。”


    老板揭開桌上一張報紙,露出被報紙遮住的兩個保溫盒:“我給您準備了,趁熱吃吧。”


    老板打開保溫盒的蓋,放在楚辭麵前。


    保溫盒裏裝的是滾燙的小米稀粥和包子。


    楚辭饑腸轆轆的,顧不得許多,大口吃起來。


    老板不動聲色地點燃一支煙,坐在一旁默默看著吃像不太文雅的楚辭。


    一盒滾燙的稀粥,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下肚,楚辭飽了,身上也有了些暖氣,他感激地對老板說:“謝謝你!”


    “出門在外,您說這話就見外了!”


    老板遞了一支煙給楚辭,並為他點上火。他走到外麵,回來時手裏拿著一件典雅的俄羅斯皮風衣。


    老板將皮風衣披在楚辭身上:“天太冷,穿上暖和……”


    “不!”楚辭取下風衣,還給老板。


    “恕我直言,我一看見您,就知道您是個非凡之人。但是,您目前有難……不,您不用解釋,我的直覺從來沒有誤導過我!我雖然不是您的朋友,我希望以後是。我是個商人,從前出身於書香門第,也讀過書,也做過幾天象樣的工作,多年前為生活所迫經了商,目前畢竟是唯利是圖之人。不知道您看不看得起我,您要是看得起我,就穿上它,讓它為您禦禦寒……”


    老板一番肺腑之言,楚辭感動以極。人說“無商不奸”,看來並不都是這樣。他默默穿上風衣,頓時身上暖和了。


    老板臉上有了笑意,他拿出一張運貨單放在桌上:“您把它填上。”


    楚辭仔細看著這張運貨單,除了貨主、貨物到達地沒填外,其它的都填寫妥當,連不菲的運費也繳了。再看貨物一欄,寫著皮茄克一百件。


    楚辭驚訝了:“你這是?!”隨即他不好意思地說:“我……錢沒借到!”


    老板笑笑:“我自作主張了,這一百件皮衣,等您出手後,再將貨款給我。”


    “你就不怕我卷款而去?”


    “您玩笑開大了,您不是那種人!說實話,這批貨雖然不是個小數,沒了它我也不至於傾家蕩產。我看得出,這批貨對你非常重要……你是個君子,我相信我的眼力!”


    老板說罷,從保險櫃裏取出楚辭的像機,慎重地交到楚辭手上。


    “請把我打給您的條子給我,我現在是完璧歸趙。”


    老板所作所為,不僅俠義,而且心胸坦蕩,這是楚辭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反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老板掏出皮夾,取出幾張鈔票:“這幾百塊錢,別嫌少,節約點兒,夠您回家了。”


    老板的仁義,令楚辭唏虛不己,他鼻子一酸,差點兒落下淚來:“老板,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楚辭不知不覺中將“你”改成尊稱。


    “我複姓慕容,單名一個‘剛’,這裏的人習慣稱呼我的姓,反而不叫我的名,您就叫我慕容好了。”


    “慕容大哥,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就什麽也別說!”


    “這條子……”楚辭取出慕容打給他的收條,撕了,將碎片扔在地上,把像機放在慕容手上:“這像機,我送給您了!”


    慕容把像機放在桌上:“這不可以,我雖算不上君子,但從不奪他人所好!”


    “我已經不是記者,這麽高檔的像機,我己用不上了……您留下吧!”


    慕容雖對楚辭的像機愛不釋手,一旦聽楚辭說要將像機送給他,他反而猶豫了。


    “收下吧……”楚辭再次將像機放在慕容的手裏:“古有‘美女送知己,寶劍贈英雄’之舉,這部像機在您手裏,是物歸其所!”


    “好吧,我暫時替您保管,您可以隨時來拿。”


    “也好,就這麽定了!”


    “那好,中午我設酒…為您送行!”


    楚辭風塵仆仆地從新疆乘車隨貨回到g市。他取出一件皮茄克作為樣品,其它的暫時寄存在車站貨場,跟即來到市中心的服裝市場。


    市場裏來來往往的人,手提肩背小袋大包,摩肩擦踵,擁擠不堪。


    楚辭留心觀察著賣皮衣的店鋪,沒有一家有他手裏這種樣式的貨,一件極為普通的皮茄克也要三百多元,樣式稍微好一點兒的,就要四、五百元乃至上千元!楚辭心裏有底了,走進一間專營皮貨的商店。老板胖胖的,四十多歲,一看就是個精明的商人。


    “老板,貴姓?”


    “免貴,姓杜。”


    “杜老板,你看看這件皮茄克……”


    老板接過皮衣,仔細地觀看。皮衣的質量很好,是上等的小牛皮,柔軟得像綢緞一樣,更重要地是樣式特別好,用行話說就是很有賣像。他不動聲色地將皮茄克還給楚辭:“小夥子,你有多少件,每件多少錢?”


    “有一百件,你全部要的話,每件兩百八十元!”


    “沒你這麽做生意的!我看最多值一百六……”


    “太少了,我不賣。”


    “哎,你身上這件風衣不錯!”


    “你要是價給得好,我下次來可以給你進風衣!”


    “那就給你一百七十元!”


    “不行!”


    “一百八?”


    楚辭搖搖頭。


    “你開個最後價!”


    “少了兩百六,我們就不談了!”


    杜老板飛快地轉動眼珠,盤算一番:“不行,我最多給你兩百!”


    這離楚辭心裏的底線太遠了:“你的心太狠了!”


    杜老板聽楚辭這麽一說,倒也不動氣:“你願賣,我就願買。”


    “那就算了……”楚辭收拾起皮衣。


    杜老板望著欲離開的楚辭:“年輕人,商海險惡……你的皮衣脫不了手的話,我還給你這個價!”


    楚辭頭也不回地走出這家店鋪。


    三岔口,賣牛仔褲的區域,各個店鋪,裏裏外外掛滿形形色色的牛仔衣褲。


    一中年男子,站在一間不到八個平方的小鋪麵前,聲嘶力竭地向路人兜售他店裏的服裝。


    楚辭路過這裏,賣褲子的硬把一件牛仔褲塞到他手裏。


    “名牌貨,六十塊一件,你要嗎?”他看到楚辭手裏的皮衣,不由兩眼一亮:“哎,你這件皮茄克好,在哪兒買的,多少錢?”


    “你看值多少?”


    “在這個市場,最少這個數!”


    男子向楚辭伸出一個巴掌。


    “你收不收?”


    “收,怎麽不收!你有多少?”


    “一百件。”


    男子驚訝地叫了:“我的天,你是財神爺啊!”


    “你出多少錢一件?”


    “這個好說,來來來,進來談!”


    男子將楚辭拉進店裏,指著壓在寫字台玻璃下麵的營業執照:“我姓侯,叫侯衛東,這是我的營業執照……”


    楚辭看了看,他對此不太在意。


    “你剛才說……你有一百件?打算賣多少錢一件?”


    “你出多少錢?”


    “兩種辦法:一、我出現金收購,每件一百八;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二、你放貨在我這兒,由我賣。賣多少件就結多少件,每件三百元。兩種辦法,由你選擇。”


    楚辭想,第一種不可以,他出的價比第一家還少二十元;第二種辦法倒是可行,每件多收入一百元,一百件就是一萬哪!


    “你什麽時候能賣完?”


    “這不一定。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三、五天。”


    “我怎麽相信你呢?”


    “我們可以簽個合約。再說,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我在這條街上混了好幾年,誰不知道我侯衛東啊!”


    “那好吧,就按你說的第二種方法,我倆簽個合同。”


    楚辭從車站貨場取出寄存的皮衣,交給侯衛東後,他始終放心不下。第二天黃昏,他來到侯衛東的小店,遠遠就見小店上下掛滿了他的皮茄克,周圍觀看皮衣的人絡繹不絕。楚辭走到店前,一看皮衣標的價,嚇了他一跳,每件一千元!如此天價,還是誘惑了愛美之人,片刻功夫,就有幾個青年買走兩件。


    侯衛東看見楚辭,滿臉是笑。


    “你來得正好,我今天運氣不錯,一共賣了十件,按規定我把錢付給你。”


    侯衛東拉開紮在腰間的腰包,取出一厚疊錢給楚辭:“你數數,這是十件的錢,一共三千元。”


    “不用數了,你在給我之前不知數了好幾遍!”


    楚辭放心地離開了,他慶幸自己旗開得勝,回到住的小旅店,還喝了兩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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