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楚辭從她眼睛的深處,看到愛和恨交織在一起,更多的是憂慮和無奈。


    秦林握住楚辭的手,把他拉向床邊。她兩手勾住楚辭的脖子,直視著楚辭的眼睛:“我是你的,我現在就把我……給你!”


    “不,林子……”楚辭沒有想到秦林會這樣,他不是一個輕浮的人,相反還有一些傳統。他盼望這美好的一刻,應該出現在那幸福的一天。他心情複雜的說:“不應該是現在!”


    “我們沒有那一天了……”秦林努力在臉上擠出幾分笑容。


    “怎麽會呢?”楚辭抓住秦林的手。


    “既然你不接受……”秦林分開楚辭的手,緩緩穿上衣服:“我作了痛苦的選擇。我不能麵對救過我的侯雨,更無法麵對你!我不是一個輕浮的人,我之所以把我給你,是我愛你愛得太深了……”


    淒楚的淚,又從秦林眼裏流出。楚辭想說什麽,秦林阻止了他。


    “我能給你的,也隻有我自己。我想以這種方式,作個了斷……”


    “林子,你聽我說……”


    楚辭伸手想抱住秦林,秦林推開了他。


    “不,從現在起,你再也不能碰我!”秦林鳳眼圓睜,嚴肅的告訴楚辭:“我們已經恩斷義絕,形同路人……”秦林抹去眼淚,感情平緩了一些:“還記得我父親說你的嗎——不是大喜就是大悲,且悲大於喜。你的遭遇,不幸被他言中!”


    “我的事,你知道了?”


    “是的。這件事的是與非我不想評說,你是個性情中人,不至於為此沉淪或與誰過不去。我想說的是,你一個小小記者,支手無力回天!我勸你現實一些,別作殉道者!”


    “林子,我很痛心,為你……為被剝奪工作權利的我!”


    “你別說了!”秦林己穿好衣服,臨出門時對楚辭說:“以後,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我們天各一方,你好自為之……”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楚辭透過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望著秦林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哭了。


    楚辭哭得很傷心……


    薩克斯淒厲的聲音驚醒了楚辭,他發現自己淚流滿麵,立即用桌上的餐巾紙拭去淚痕。自己做夢了?夢中的情境,仍曆曆在目。咖啡館裏的客人都走了,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桌上那本厚厚的日記本,已經翻到最後一頁……


    黃穀自從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後,就明白警局動手隻是時間問題。因此,時間對他來說尤為重要。他明修棧道,訂了第二天飛香港的機票,以此引開警局的注意;暗渡陳倉,今夜走老路偷渡香港。在此之前,他避開李月亭與小七,秘密召來一直在香港待命的章京,要他準時在海邊的公路堤坎下等他。一看離天黑隻有幾個小時,黃穀急忙向小七店裏趕去。


    黃穀出道多年,一直沒有大的閃失,成功在於事前不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人。此次他走海上這條老路,隻有李月亭知道。黃穀也是出於無奈,因為他要從李月亭手中要回夜明珠,才不得己告之。


    小七看見黃穀進店,將正在接待試衣的顧客交給夥計,隨黃穀進了裏麵的房間。


    “小七,通知你海邊的親戚,叫他在老地方等,今晚我要用船!”


    “是。”小七從不問多餘的話。


    “想辦法搞一輛大型貨車……”黃穀掀開窗簾,看著街對麵站在一書店佯裝看書,實則在監視這裏的警局暗探:“偷也行,晚上九點準時開到立交橋下第一個巷口。等我過去以後,就把車開到路中,把巷子堵死。另外,把你的摩托車加滿油,藏在濱海公園的花台旁邊的樹叢中……這個店不要了,我帶你去香港!”


    “是。”小七默默看著黃穀,也不問為什麽。


    黃穀從櫥窗衣架上取下幾件衣服,換下身上的西裝,戴上墨鏡,夾雜在剛散場的電影觀眾中,離開了服裝店。


    g市警局會議室裏,燈火通明。曹平操縱著幻燈機,向局長陸原及有關人員匯報“漁子溪大案”準備結案的情況。寬大的屏幕上,隨著他的介紹,畫麵不斷在變化。


    “黃穀,香港怡黃珠寶公司的老板,此人是漁子溪一案的主要嫌疑人……”


    屏幕上出現楚辭在漁子溪停車場拍攝的一組畫麵,黃穀在小車快要撞上賣花的小女孩兒時,飛身救了她。


    “此人身手敏捷,可以判斷他有非凡的武功,據可靠的消息來源證實,他曾經向變臉大師文靜學過變臉。文靜在漁子溪演出《白蛇傳》,他正好在漁子溪,名義上去看老師演出,實際目標是侯玉良;我在漁子溪賓館了解到,侯玉良遇害時,他不在賓館,在萬年大戲台向文靜獻花之後,就不知去向……”


    屏幕的畫麵變成侯玉良家書房。


    “打更人發現侯家大門虛掩著,便進去察看,在三樓書房,他由於驚嚇過度,倒地而死。雖然他背上有鋼爪抓過的痕跡,但法醫證實那不是死因。侯玉良死時,眼裏也流露出驚恐的神情,也就是說,打更人與侯玉良都看到令人恐怖的東西。那麽,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在未破案前,我隻能大膽地猜測:猶如鬼怪般的變臉!”


    與會的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


    唐天彪用手中的筆敲著桌子:“你能不能說明白一些?”


    曹平指著畫麵上出現的幾個鏡頭:“由於沒有發現凶手作案的痕跡,當時難以斷定是他殺還是自殺、情殺、仇殺或是凶手圖財害命。事後,我在書房橫梁發現有人或是其他東西逗留過的痕跡;另外,在窗戶上一顆鐵釘上,找到幾縷青絲……侯玉良有晚上讀書的習慣,他的書案正對樓梯,有人從此經過,必然會引起他的注意,他死在坐椅上,說明凶手不是從樓梯上來,並且上來後也沒有驚動他,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凶手有飛簷走壁之功!請記住我剛才介紹過,黃穀有非凡的武功……”


    與會的人,都被曹平的敘述吸引,靜靜地聽他講解。


    “根據屍檢,侯玉良與打更人死於同一時段,但先後不同。也就是說,打更人上了三樓時,侯玉良已經死了,證據是:在打更人爬行過的地方,有一灘血跡,那是侯玉良的人頭落地所致。我根據觀察與取得的證物做了如下猜測:那位武功甚好的人,藏在梁上意欲不軌時,另有一人來到現場,結果了侯玉良的生命,梁上君子目睹了殺人的全過程。待行凶之人走後,他才溜下梁來,打開暗道取走他想要的東西。恰好此時更夫尋上樓來,看見了侯玉良的無頭屍體,嚇得他倒在地上;隨即他摸到侯玉良的屍首,唬得他轉身就往樓梯口爬。這時,從暗道出來的梁上君子看見更夫,誤以為更夫發現了自己,便將更夫抓回來,並活活將他嚇死……”


    唐天彪玩弄著一直捏在手裏的筆:“依你這麽說,殺害侯玉良時,有兩人在場,一人為財,一人為仇?更夫隻是過路者?”


    “可以這麽認為。文靜在漁子溪演出前,他用來變臉的披衫不見了,事後又悄悄變了回來。據我了解,那件披衫曾經出現在侯玉良的書房……”


    屏幕上出現幾縷青絲與文靜演出用的披衫的畫麵。


    “這幾縷青絲,是在侯玉良書房窗戶的一顆鐵釘上發現的;這幾根,是第二天從文靜的披衫上秘密取下的;這是文靜演出用的披衫。經過技術鑒定,它們全部出自那件披衫。”


    有人插話:“是否是文靜所為?”


    “侯玉良遇害時,文靜正在演出,他沒有作案的時間……”曹平頓了頓:“現在,我可以說侯玉良的死因:他書房的暗道裏,收藏有四樣極為貴重的文物。一是唐朝戴嵩所畫的《牧牛圖》,一是元代的《青花白梅瓶》,還有就是明朝大雕塑家朱小鬆的絕世之作《淨水觀音》,當時,暗道裏還留下一個空了的銅盒,事後才知原來裏麵裝的是價值連城的一顆夜明珠!請注意……”


    屏幕變化為侯玉良書房與暗道裏的博物架。


    “侯玉良收藏的這些文物,據專家鑒定,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據查證:這些東西安然無恙,那就說明來取侯玉良性命的人,目標是那四樣東西。我曾經進入過那個暗道,四個裝文物的箱子都空了……第二天,我帶著難解的疑惑再度返回漁子溪,在侯家書房……”曹平不語了,他在考慮說不說遇到黃衣少女一事。


    陸原感興趣了:“你看到了什麽?”


    “這是迄今難以解釋的……我發現緊挨書房的一間臥室,有女人住過的痕跡,還在衣櫥裏找到一件樣式過時的連衣裙。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采集的樣袋不翼而飛了……我聽到緊鄰的房間有人,四處查看,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陸原盯著曹平:“不會是你的幻覺吧?”


    “不,樓梯上傳來聲音,我追出去,也沒有看到。守在大門處的兩名警員,卻看到一個身著黃衣的少女,他倆對我說,他們似乎中了魔法,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麵前走過,從容自如地走出大門……”


    唐天彪扔下手裏的筆:“這真是奇談怪論,在種場合散布虛無飄渺的東西,不知你的用意何在!”


    曹平狠狠盯了唐天彪一眼,正要發作,陸原用眼色製止了他。他指著屏幕出現的畫麵,繼續說道:“這個人叫李月亭,香港文物界的一條大鱷,他有國際文物走私的背景。漁子溪命案發生後,他出現在g市,頻頻與黃穀接觸,據我掌握的大量證據,說明他是為侯玉良失蹤的四樣文物而來……這裏有個反常的問題,如果說黃穀從侯家暗道裏拿走四件珍貴的文物,他為何滯留在g市,遲遲不走?或許我懷疑錯了,他不是凶手,也不是那個梁上君子?鮑甫的到來,與我將視線放在g市的文物市場後,這個難題解開了,原來他們不走的原因是為了四顆散失在民間的夜明珠。”


    畫麵上出現一頂九鳳皇冠,與一顆夜明珠的特寫,以及鮑甫的頭像、芙蓉亭茶樓。


    “這位來自京城的專家,名叫鮑甫,他從另外的渠道得到消息,夜明珠在g市出現,他專程趕來g市。據別人提供的情報:黃穀曾經找一個名叫杜一氓的人鑒定過一顆珠子……”屏幕上出現阿三的圖像:“他就是杜一氓,道上的人都叫他阿三。他在鑒別黃穀請文靜拿來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後,用自己的一顆珠子換了下來,並將夜明珠交給鮑甫。這是文物販子經常聚會的芙蓉亭茶樓。這個老頭叫孫雲良,明裏以收荒為生,暗中非法買賣文物、古董、珠寶玉器,與文靜和g市地下文物黑網都有密切聯係……


    曹平指著屏幕:“這個擦皮鞋的叫小七,剛刑滿釋放不久,是黃穀過去的同夥。黃穀一來g市就和他接上頭,並由黃穀出資,小七在鬧市區電影院附近開了一家時裝店,作為他落腳的窩點。前不久,黃穀在孫雲良家中搶走一顆夜明珠和得知其它三顆下落後,用暴力使孫雲良受到驚嚇,腦溢血發作致死,現場留下的指紋、腳印與黃穀在醫院留下的完全一致……黃穀竄至張福庚家,行騙未遂。黃穀在小李遇害的當天夜裏,竟和小七冒充警察,將張福庚之妻騙走後,盜走一顆夜明珠。這是文物商店的經理張德成,據查,黃穀和李月亭與他都有來往。我現在有大量的證據,證明g市這張地下文物黑網不僅確實存在,而這個張德成,就是這張網的樞紐人物!”


    陸原高興地插話:“能確定嗎?”


    曹平取出楚辭提供的采訪本、與阿三談話的筆錄、各種照片,向在場的人出示:“我有充分的證據!”曹平肯定地回答:“至於文靜的死因,有消息來源證實:文靜不僅熟知g市文物地下黑網的情況,而且對黃穀生了離異之心,他的所作所為,對某些人的安全構成威協,因此導致了他的死……這是黃穀借g市黑道的力量,在海邊行凶的場麵……另外,我從可靠的渠道,掌握了文物商店經理張德成在現場的證據,據目擊者聲稱,文靜倒地時他聽到一聲類似無聲手槍的響聲,鑒定的結果也證實文靜死於無聲手槍的子彈。我們通過技術手段提取了張德成的有關數據,發現他與偵察員小李死於病房外的腳印是同一個人。由此及彼,可以推測他同時也是殺害文靜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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