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在兩個人離開以後一直沒有移動過位置,坐在空無一人的餐桌前,他有些疲憊地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復活這種事情,真不愧是悟才能想出來的,隻不過夏油傑沒想到五條悟會找到齊木楠雄。


    其實讓父母復活,然後刪除他們有關於自己的記憶,並把他們送至其他的世界,這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尤其是在有齊木楠雄的情況下,成功率簡直是百分之百。但是夏油傑依舊拒絕了,而且拒絕的毫無迴旋的餘地。


    弒親是罪中之罪。他可以修正,他可以忽略,他甚至可以遺忘。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經做過些什麽,他可以在腦花的事情結束後重新頂著一張笑臉恢復咒術師的身份,和五條悟站在一起。


    那些堪稱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因為隻需要自己付出一些代價就可以了。但是這個不一樣,這個甚至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價……這才是關鍵所在。


    他可以做一切,但是唯有一點,他無法洗清罪孽。這件事情,正如五條悟所說,會成為他的枷鎖,束縛他一輩子。就算別人淡忘了,他依舊會記得,這是他的原罪,他是有罪之人,哪怕再活一次,他依舊是戴罪活在這個世界上。


    悟是他的錨,而罪,則是他活著的證明。所以為什麽還要修改這一切呢,一切既已發生,不付出代價的更改,又有什麽意義呢……


    夏油傑嘆了一口氣,悟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不然也不會帶著齊木楠雄離開了。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夏油傑也感受到了有些沉悶的心情。他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了玄關,但是沒有打開大門。


    「悟?」夏油傑在門的這頭輕聲問道。


    「不會遺忘的。」五條悟在那邊開口道,他的心情,實實在在地反饋給了夏油傑。


    這樣不行,夏油傑心想到。五條悟還什麽都沒做呢,自己現在竟然已經想哭了。他打開了門,看到了紅著眼眶,眼淚從眼睛裏不斷滴落的五條悟。


    夏油傑瞬間什麽都想不到了,他快速帶著五條悟進屋,然後趕緊抱住了他,一臉懵逼。


    喂喂,不是吧……明明應該難受的人是我啊?看著眼前的哭包,夏油傑心裏跟著難受的同時,感覺到了深深的無語。


    五條悟總是這樣,搞得好像被共情了一樣,雖然說自己現在確實很難過……誒?


    「悟,你被我共情了?」夏油傑一臉詫異的看著五條悟。


    「啊……有一點吧。」五條悟擦了一把眼淚,但是很快就有新的淚水填補了上來。「你的眼淚是從水龍頭裏出來的嗎?這麽多。」夏油傑嘟囔了一聲,身體則很迅速地拿過柔軟地麵巾,幫五條悟擦拭了起來。


    「不要揉眼睛。」夏油傑伸出手按住了五條悟不老實的手指。


    「傑,修改不是遺忘。」五條悟開口道,聲音因為剛剛哭過,所以帶著濃厚的鼻音。


    「……」夏油傑頓了一下,「我知道。」他低聲說道,他隻是……過不去這個坎。


    「隻是贖罪,」五條悟解釋道,「你依舊背負著罪,但是你卻有了改正的機會。傑,你永遠不是惡人,你隻是會背負著罪過而已。」


    「悟,我不是好人。」夏油傑苦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五條悟。他應該說出來的,這麽想著,夏油傑在五條悟麵前,說出了自己真實所想。


    「傑確實不是。」五條悟也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但是我隻有傑一個人。」


    驢唇不對馬嘴!夏油傑苦笑了一聲,他多想當作聽不懂,然後抨擊一下五條悟的國文水平。但是他聽懂了。


    不管傑是不是好人,五條悟的身邊也隻剩下夏油傑一個人了……嗎?


    夏油傑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因而忽視了五條悟稍微勾起的嘴角。「你把夜蛾老師和硝子還有你的學生們置於何地?」


    「他們都沒有傑重要……傑現在不會是想和我算百鬼夜行的帳吧?」五條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會和我酸保護學生的事情吧?」


    等一下,事情的走向好像開始玄幻起來了,夏油傑眨了眨眼,還不等他說話,好不容易搶到節奏的五條悟趕緊開口道。


    「我當時可不是為了乙骨憂太才對傑動手的哦!」五條悟開口道,「明明是傑一直在求著我讓我動手,我才沒辦法的。」


    「……我知道。」對方冷不丁突然說出那天的事情,夏油傑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果然,傑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吧?」五條悟湊了過來,頭蹭了蹭夏油傑的脖子。


    「嗯。」夏油傑應了一聲,他還記得。


    五條悟笑了一下,那聲笑意似乎直接穿過耳膜,打在了心裏。「傑當時的表情還真是搞笑,明明疼的不行了,還非要笑出來……但是明明已經真正笑出來了吧?傑總是喜歡自己給自己製定小目標呢。」


    「啊,我就是這樣的人啊,沒辦法。」夏油傑輕聲說道,「如果沒有目標的話,我可能早就**吧。」


    「那以後就由我來給傑製定計劃好了。」五條悟開口道,「既然傑都說了我做的一切都有意義,那傑就把未來都放在我的手裏好了!」


    「……」夏油傑眨了眨眼睛,感覺現在的對話突然開始奇怪了起來,簡直就是從恐怖回憶錄轉變到青春愛情校園紀錄片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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