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任千白吃著果點等人,秦姝沒敢把事跟別人說,要不是任千白,她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忍氣吞聲走進來,秦姝頭回在心裏大罵鍾婉不省心。


    任千白斜眼偷瞄,嘴角噙笑,一副看戲的樣子,「陛下,這算後院起火嗎?」


    秦姝甩袖:「滾!」


    任千白嗆了個結實,咳的驚心動魄,「咳咳咳咳咳,陛下,好歹掩飾一下,貴妃娘娘也是極有本事,多少讀書人至死都是秀才,含恨而終啊,她居然一口氣就考上來了!多好的事!您實在有眼光。」


    說到後麵,情之所至,比了個大拇指。


    秦姝開口讓他跪:「西北缺一主帥……」言之未盡,遐想無限。


    任千白閉嘴。


    他又忍不住多說幾句:「我與江州刺史有幾分交情,這事是他發現的,所幸不晚,還能救。」


    秦姝看腦殘的表情:「你告訴我,無緣無故革除一貢生功名,我要怎麽跟幾位相公解釋?」


    皇帝家的女人帶頭敗壞考場規矩,她怎麽說的出口?下罪己詔都是輕的,要被老牌世家尋著機會,反撲回來,這要怎麽辦?


    任千白虛弱地安慰道:「也不是沒有不驚動……好的,沒有。」


    有個鬼的辦法啊,科舉舉國都盯著的,都是貢生了,全國才多少貢生?到一地郡守麵前都有座位的!鍾婉你敢不敢考低一點?


    「要不……繼續叫她考著?」


    這是個疑問句,足以說明,未來西北主帥的態度。


    他也毫無疑問被女皇陛下打出去了。


    任千白走了大半天,秦姝才想起來要給知情人封口,一看江州刺史,還好還好,不是世家子。


    秦姝是陰著臉回來的,鍾婉是縮在牆角的。


    「……幹嘛?」


    鍾婉虔誠地麵對牆門:「麵壁思過。」


    秦姝:「轉過來,你也知道闖禍了。」


    鍾婉狗腿地給她捏肩,「陛下,您看,我那功名?」


    秦姝:「……」


    秦姝假笑:「還想要功名?」忽然變臉,「站回去。」


    任千白建議鍾婉繼續考,也給秦姝提供了一條思路,作為貢生,肯定是想衝進士的,不然沒必要考院試,考到舉人就很夠了,到時候州裏統計進京趕考的貢生,這一問鍾婉就會露餡,發現露餡之後去查,就真的完了。


    科舉是現今朝廷選士的唯一途徑,出了錯責問起來,鍾婉不死也要脫層皮。


    如果繼續考,鍾婉落榜之後,也就不顯眼了,每到取士之年,都遮一遮,事情慢慢也就過去了。秦姝理所當然的想著。


    意識到自己惹了多大麻煩,鍾婉乖巧地站在牆角裏,偷偷摸摸瞅了眼秦姝,臉色時陰時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默默嘆了口氣,她知道貢士功名是肯定留不下了,有點小失望。


    多難得啊,之前不是賤籍就好了。


    冬日,下轄州郡縣官員回京敘職,秦姝悄咪咪用餘光瞟了眼江州官員,這一眼過去不要緊,居然看到了上一次殿試第六名,謝百齡。


    按站位掐指一算,這應該是郡守,一看,好嘛,潯陽郡守。秦姝保持著表麵的禮貌,心裏mmp


    任千白受女皇威脅,把好友文靜如兼下屬謝百齡夾帶進宮。


    三人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麽,都默想,貴妃是真受寵,也是真的牛,兩位文官也不是順順利利考上來的,一想後宮那位娘娘,心裏直泛酸水。


    難怪獨得陛下恩寵,甘願不要親生子嗣。


    女皇陛下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估計要氣得死去活來,還不能表現出來。


    首先有些尷尬地做了開場白:「後宮無狀,惹卿煩擾了。」


    文靜如跟她對著演,「不敢,不敢,貴妃實乃我等楷模。」


    倒也是真心話。


    秦姝微笑著說:「太府缺一正卿,由卿替補,如何?」


    文靜如同樣微笑著接過,慢一拍才想起來,沒記錯的話,大概也許這一任太府卿上任才三年吧?


    文刺史好記性,當年的青州刺史,現任太府正卿,趙嘉敏,他又又又升遷了,雖然除了公事外腦子都不太好,但這升遷速度實在令人髮指。


    趙嘉敏接到升遷詔令,惶恐上任吏部,值得安慰的是,他隻是吏部侍郎,不過大家又轉念一想,這個速度,三年過後他是六部尚書,再三年就要拜相了啊!奶奶的!


    所以啊,獨得陛下恩寵的,不隻是宮裏的貴妃。


    文靜如做過了兩任刺史,升遷入京不是稀罕事,沒引起多大注意。


    謝百齡也跟在上司後麵吃肉,尤其秦姝知道是他先發現有貢士籍貫不對的,果然給他升了一級,做刺史去了。


    一下子,三年前與他同榜的考生,數他最出挑。


    君不見,當年的狀元郎還在朝上口吐芬芳。


    「陛下過於寵臣,於己不利,於臣下不利,於黎民不利,請陛下三思。」吳文賓對著勿板叭叭,楊歷新非常滿意地看著他的愛將。


    任千白站在前列,側首望了眼在青州和他結下一飯之恩的趙嘉敏,「吳禦史此言說的不明白啊,是於你等不利才是。趙侍郎為民謀利,剛硬正直,如若不得升遷,豈不是寒天下士人之心。」


    吳文賓怒罵:「賊馬奴!」


    任千白臉色一變,他出身漠北邊境,所有出身漠北的人都可能有北方突厥的血脈,突厥善養馬,連昭明賢皇後都曾因出身漠北被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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