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下元節已悄然而至,所有的爭戰也如約而止。除了盛大的三界雲陽公祭之外,在這個特殊的時勢下,各家各族也進行了隆重的祭祖活動,希望那些先祖們能夠保佑他們順利度過這場空前的浩劫。


    除了雲陽公祭是在卯時統一進行外,其它各家各族的祭祖活動或長或短,結束的時間也是或先或後。四道祭祖自然是最為龐大的,自雲陽公祭之後,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時分。隨著祭祖活動的最後一項禮畢,所有的弟子開始漸漸散去,各回各山。


    不過,佛門之中卻有一人匆匆向外趕去,正是那歡喜座下第七弟子三日禪。原來,他自好友容成公那裏得到消息,今夜子時以後,黛山之上的逍遙錢莊將會開放**,於是急忙帶了些珍藏古寶,應約而去,便是自己的幾個同門也未曾告知。


    這裏的**,又稱逍遙七**,乃是七逍遙的嫡係分部。**中,同樣有著一棟六角大樓,以紅、綠、藍、黃、青、紫、白七色分別對應琳琅閣、藏寶樓、夢之築、禦靈軒、桃之源、秋風堂、逍遙殿。整個**,似乎擁有著一種超越自然的禁製,具有隔絕時空、平行天地之奧妙,每次開啟均是隨機而定,隻有通過逍遙錢莊才可以進入。


    三日禪與容成公乃是天性好色之徒,對於靈寶、神兵一類興趣不大,所關注的也隻有**中的桃之源了。據說每次青境開放,都會有不少世所罕見的紅粉佳麗。


    再說三日禪一邊蓮台風生,直奔東南,一邊回憶起上次青境中那“輕碧雲煙紫蘇窗,翠羅桃色煙紗帳,琉璃螢光青竹屏,醉臥桃紅美人榻”的豔遇來。


    正當他心花怒放之時,突然於不經意間,瞥見那碧穹天心掠過兩道優美絕倫的身影。


    “咦,美女!”或許是本性使然,三日禪立即駐足觀望。


    圓月之下,果有兩位紅裳佳人翩然飛過。她們的雙臂,挽著長長的綠色飄帶,竟是標準的水月禪衣,看來應是觀音坐下弟子飛天姊妹無疑。


    此刻,飛天姊妹正反彈著一對藍玉琵琶,輕舞在一曲《雀之靈》中。她們的身後,則是無數個乳白色的光點,音符般跳躍在無形的樂章之中。


    “沒想到在此荒野之地,竟能有幸觀賞到我們佛門道花的飛天舞和反彈琵琶!”三日禪心中暗暗歎道。


    飛天姊妹之美,自然是無容置疑,且不說她們與姑射仙子、易安居士、紅拂女俠並稱為四道道花,便是在百花榜上也是名列前茅,一個為菱花佳人、一個為豆蔻佳人。又因姊妹二人能歌善舞,在佛國之內,有著飛翔的花兒之譽。


    道花之美,除了天生麗質,更多的還在於那種由道而發的獨特氣質。飛天姊妹承襲了其師觀音的水月氣質,姑射仙子承襲了其師慈航的冰雪氣質,易安居士承襲了其師紅袖的書香氣質,紅拂女俠承襲了其師青萍的颯爽氣質,而她們的師傅也正是上一代四道道花。


    不過,真正讓飛天姊妹聞名三界的,還是她們的琵琶曲。相傳白樂天曾偶然得聞,不禁為之陶醉,隨即寫下了“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之詠音佳句。當然,三日禪不同於白樂天,麵對於飛天姊妹的天籟絕音,他毫無興趣,卻惟獨垂涎於飛天姊妹的美貌容顏。


    卻說三日禪見四下並無人煙,一時淫心大動,忘乎所以,竟起了掠人之意。俗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此話果然不虛,三日禪此刻淫心一動,換來的將是萬劍誅心。


    “大祭剛過,兩位師妹便來引渡這些爭鬥中損落的殘魂,真是大慈大悲,功德無量。不知可有師兄我相助之處?”三日禪迎向前道。此話雖說得冠冕堂皇,不過他的心裏卻滿是不屑:“功德多又有何用,又不能換些玉逍遙。”


    飛天姊妹二人見是密宗三日禪,本來便頗為鄙夷,不過顧忌畢竟同門,才有為首的樂飛天禮貌性答道:“不勞師兄,我等師命在身,不便久留。”


    聽到“師命”二字,三日禪不禁有些猶豫。觀音雖非一方宗主,卻是珈藍勝地的嫡係傳人。佛門道祖對她也十分喜愛,曾在講經道場,以指指之曰:“後世若有出真入神者,必為此子!”


    不過,他的這些顧慮,隨即便被色心蒙蔽。接下來,三日禪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看,**!”


    就在兩位純真少女的目光,順著三日禪指尖望去的瞬間,一個巨大無朋的朱紅袈裟從天而降。飛天姊妹以樂、舞渡人,本來就不善爭鬥,此時竟為三日禪的袈裟伏魔功成功偷襲,被緊緊裹住。


    三日禪見一招得手,心中大喜,忙抱起袈裟直望東南奔去。他本欲尋一處蔭蔽洞府,與飛天姊妹好好行一番歡喜禪法,不料恰巧路經天柱之頂,見有空舍,又愛其風月,便棲在了此處。


    再說三日禪將飛天姊妹二人匆忙藏於茅廬之內。雖然揭去了那朱紅袈裟,但是其上的無數金色梵文卻留在了她們身上,這正是密宗特有的歡喜符。


    正當三日禪迫不及待地想與飛天姊妹共入歡喜禪之時,卻有舞飛天靈機一動,纖指向外一指,道:“看,蓮花!”


    三日禪應聲回視,果見茅廬之外有一泊小池,池中幾株蓮荷亭亭淨植,方知來時急切,竟未看見。大美之下,三日禪色心漸斂,心中思慮道:“大祭之日,行淫穢之事,為三界共忌。飛天姊妹已是掌中之物,我還是待子時過後,再與她們雙修不遲。”若是此時他徹底悔悟,尚且為時不晚,不過卻他卻錯過了這最後一次機緣。


    明月漸移中庭,三日禪雖在打坐,卻有些心不在焉。畢竟對於他來說,百花譜中的佳人,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即便是短暫一夜的歡喜禪,說不定也會令自己突破瓶頸。


    而此時,飛天姊妹仍是十分平靜,隻是麵向池中蓮荷暗暗祈禱護佑。


    桂花落在光潔的石麵上,沙沙作響,與此同時,似乎還有一串由遠而近的輕盈腳步聲。


    “誰!”三日禪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眼看這子時將過,不料卻來了不速之客。但見他起身而出,寬大的袈裟,正好擋住了茅廬的小門。


    “原來是三日禪師兄!”來人約莫二十出頭,一身白色袈裟。


    三日禪迎月一看,心中不禁涼了半截,眼前此人非是別人,正是劍佛慧能!


    “哦,嗬嗬,原來是慧能師弟!”對於這個身兼淨土、佛心二宗絕技的少年,三日禪自問不是敵手,當下又起了偷襲之心。


    “看,**!”隨著三日禪的無端一指,心地簡單的慧能果然上了當。就在他轉身的刹那,三日禪已發動了袈裟伏魔功。


    然而,就在那朱紅袈裟將要落下之時,慧能身邊突然騰起無數徑寸大小的紅色卍字劍氣,刹那之間便將那裹來的袈裟劃了個粉碎。


    而此時,飛天姊妹的容顏已出現在門口。雖然兩人不能言語,但天資聰穎的慧能,已從她們的臉上立即讀出了心聲。


    “三日禪,你竟敢淫亂同門,罪該輪回!”隨著慧能一聲怒吼,那無數卍字劍氣竟滴溜溜飛旋起來,一時遠遠望去,宛若朵朵蓮花。接著,小蓮花又匯聚成大蓮花,隨他的指尖一引,便見一個圓月大小的萬字劍花,直奔三日禪而去。


    三日禪見狀大驚,萬劍歸宗的威力,絕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不過此時的他,已是無處可躲,隻得匯集全身道力,結下了金頂佛光罩。但那光罩也僅僅是微微一擋,便潰散開了。三日禪應聲而倒,終為萬劍誅心而亡。


    慧能當下救出飛天姊妹,拱手禮道:“兩位師姐受驚了!”


    飛天姊妹忙謝過慧能,又不解問道:“師弟怎知我們被困於此?”


    慧能笑道:“我本欲去太華尋訪故人,路過此地,遠遠望見有蓮荷閃爍,於是就趕來了。”


    飛天姊妹聞罷,同聲歎道:“此真蓮意!”當下,再拜池中蓮荷不提。


    翌日清晨,三日禪身損天柱之事,已然傳到了雪域中的天藏宮。以十日禪為首的密宗九大弟子,早早便伏拜在了玉龍雪峰的雌水冰洞之前。


    自蓬萊道果盛會以後,歡喜佛尊便攜自己最為喜愛的雙修道侶桃花姬,閉關在此處。這裏冰洞之中有一眼溫泉,名曰雌水,匯聚成湯,極其美豔溫潤,乃是修行歡喜禪法的上佳之處。


    “何事擾我清修?”洞中人的聲音不大,卻隨著不斷飄落的雪花縈繞著整個山頭。


    “回稟師傅,七師弟昨夜子時,損身於慧能的萬劍歸宗之下。此事事關重大,弟子不敢擅自主張,特來聞訓!”十日禪恭敬答道。


    “因果為何?”洞中人問道。


    “這!”十日禪略顯尷尬,不過他還是如實道來:“昨日大祭之後,七師弟掠了飛天姊妹藏在天柱山頂,被路過的慧能發現。”


    “修為不高,膽子卻不小,竟敢去冒犯觀音門下,丟盡了我密宗臉麵!”洞中人斥道,不過他接著話音一轉:“雖說如此,小七也算是功大於過,下個輪回,你等可將他再行渡來。”


    “師傅之意,莫非是我們所等契機已到?”十日禪小心問道:“可是此次因果似乎不宜聲張。”


    “非常之時,黑白誰辨!”洞中人朗聲笑道:“你等速回,召集我密宗子弟,不日東征!”


    即日,密宗昭示天下,曰:“密宗弟子三日禪,大祭之後尋訪故友,路遇慧能與飛天姊妹苟且於天柱之頂,竟被滅口,枉死於萬劍穿心之下。嗚呼!其狀慘不忍睹!其目何得以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之發,絕非一時之偶!佛心、淨土二宗勢大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三日之內,若不見慧能自謝天下,我密宗願舉百萬熱血,以洗此奇恥大辱!”


    此昭一處,立時震驚佛國。數個時辰之後,佛心、淨土二宗聯合申明了當日事情的真相,並附以飛天姊妹的證詞。誠如歡喜佛尊所言,亂世之中,黑白難辨,其餘七宗幾乎同時對此表示了中立。


    三日後,十日禪與其八位師弟,率領百萬信徒,從七宗借路東征。大軍不日便到了佛心、淨土二宗交界處的牧雲山脈。達摩、慧遠見勢不可免,便遣慧能引十萬弟子前去抵禦守護。一場驚世大戰,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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