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這時張潯驚呼了一聲:「哎呀,我忘做蘇哥哥那份了,我馬上再做一份,蘇哥哥不急著走吧?」作勢就要起身。


    在座所有人都看出張潯是故意在讓蘇尚難堪了,一時間誰也沒出聲,偌大的別墅裏突然就靜了。


    蘇尚確實覺得難堪,孤零零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但他並不把這種無措表現出來,他低垂眼簾,嘴唇又抿成了直線,佯裝淡定打算逃離這裏。


    「沒事兒,不麻煩你了。」尹清看了張潯一眼,端著剛接的咖啡匆匆喝了幾口,放下杯子沖蘇尚招手,「走吧,說好了請你吃早餐,怎麽又忘了。」


    蘇尚猛然抬起眼,看向尹清的眼神中帶著點點驚異,很快又收斂起情緒去樓上收拾東西。


    他出門的時候尹清剛好把車開過來,是上次從江斐那裏打劫來的沃爾沃。


    站在車邊,蘇尚有一瞬遲疑,是尹清搖下車窗喊了他一聲,他才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一路上蘇尚都沒說話,直到尹清把車停在了市中心一家早餐店前,他似乎才恍然驚覺,手指攥緊了胸前的安全帶,語氣疏淡無溫:「直接把我送到城西安盛b座寫字樓吧,我不太想吃早飯。」


    尹清側過頭去看他,他眉眼微垂,視線落在前下方,臉上沒有表情極盡冷漠。


    此時她才發現,蘇尚好像是生氣了,生的還是她的氣。


    「你生氣了。」尹清盯著他,十分篤定。


    「我沒有。」蘇尚的語氣很淡,他已經決定要跟這個人劃清界限,那他就沒必要再惱她,「剛才替我解圍,多謝。」


    尹清蹙起眉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麽生氣?」


    「我沒有生氣。」蘇尚也眉心皺起,直接跟她槓起來了。


    「行。」尹清不問了,重新發動車子,輕飄飄來了句,「蘇尚,別皺眉,會長皺紋。」


    蘇尚:「……」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吧!!!


    尹清順著蘇尚的意直接去了城西,把車停到了寫字樓的停車場,堅持要把他送上樓。


    蘇尚擠兌不走她,隻能隨她去了,好在她真的隻是把他送到就離開了。


    尹清乘電梯去地下停車場,默默記下了蘇尚那間舞蹈室的門牌號:9012。


    9012室裏,蘇尚背靠著整牆的鏡子坐在地毯上,心裏憋悶得厲害。尹清離開都有二十分鍾了,他還是沒能調整好情緒投入到舞蹈中去。


    以前他也不是沒動過想談戀愛的心思,平日裏看見那些親親密密秀恩愛的情侶也偶爾會小小的羨慕一下,但最後那些情緒還是被控製住了。前三十年他都沒談戀愛,不也都好好的過來了嗎?


    怎麽這回遇上尹清這麽個不著調的,反倒像是要被撥動心弦了呢?


    他抱著腿,額頭抵在膝蓋上,越來越覺得尹清這人簡直是個bug,得努力把她從思緒裏扔出去才對。


    偏偏就在這時,9012的房門被敲響了,他支棱起來去開門。


    門口穿著黃色工作服戴著小黃帽的女人微笑問道:「您好,是蘇先生嗎?這裏有您的外賣。」


    「……」他沒點過外賣,這份外賣是誰給他點的顯而易見,閉了閉眼,他把外賣袋子接了過來:「多謝。」


    牛皮紙袋裏裝著熱呼呼的山藥玉米粥,配有一小碟青菜和一顆茶葉蛋。


    所以她剛才非要跟著自己上樓,就是因為想確認他的門牌號給他叫個外賣?


    才整理的那些個情緒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原點,這讓他比早上麵對尷尬場麵時更加手足無措。


    ·


    尹清把蘇尚送到之後就直接回了心動之家。


    今天本就是周末,除了陸稍和黎響結伴去了學校研究室,其他人都在家休息。


    王潞正在沙發上捧著電腦挑選她們新一期雜誌的排版,看見尹清回來隨口問了句:「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旁邊還坐著正在翻英文雜誌的趙韶陽。


    尹清瞥了二人一眼,一屁股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兩條長腿直挺挺的伸出去,麵上的煩躁壓都壓不住。


    「怎麽,獻殷勤失敗了?」王潞把電腦放下,甩了甩頭髮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獻殷勤?


    尹清嗤笑一聲,她怎麽可能獻殷勤?她最多算是助人為樂罷了。


    但是……她眉心又蹙起來:「我分明對他挺好的,怎麽他好像還跟我生氣了呢?」


    這回輪到王潞嗤笑了,她盯著尹清的臉簡直像是發現了一塊兒新大陸:「尹清,你這廝戀商為負數吧?直女也沒你這麽直啊,還渣直渣直的。」


    尹清瞪了她一眼:「好好說話,別罵人。」


    「你幫他解圍他必然開心啊,生氣了的話那估計是惱你昨天心動小紙條沒寫給他吧?」趙韶陽早就猜到自己收的其中一張完全沒有信息量的紙條是出自尹清之手,好心地替她分析,「尹清你真是渣而不自知?聽說你之前對人家挺好,處處照顧,但你小紙條沒寫給他,說不定他現在心裏多難受,躲在牆角懷疑人生覺得你是成心耍著他玩兒呢……」


    尹清:「……」


    是這樣嗎?一個破紙條這麽重要?


    「所以你是真對蘇尚有意思,還是真的在吊著他玩兒?」趙韶陽咬著下嘴唇思索片刻,還是好心提醒,「蘇尚可不像是那種可以接受玩玩的人,你別到時候……」把人傷得狠了那不是作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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