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飛靈已經對這種來自親人的車軲轆聽到生厭。


    「家?」葛嶺肆無忌憚地嘲笑她,「姐姐,你好天真哦。」


    下一秒,他向前湊近說:


    「你怎麽比我還天真,居然還把一個不屬於你的房子當家,爸天天這麽打你,你該不會還念著他以前疼你的日子吧?」


    這一句話戳到了葛飛靈最在意的痛點。


    在沒有葛嶺之前,她是全世界最受寵的公主,爸願意把手上的一切奉到她麵前。


    然而弟弟出生後,爸對她逐漸冷落,剩下媽不時的溫暖,但當時他仍未打過她,隻是將疼愛分給了葛嶺一半。


    直至後來,葛嶺從樹上墜落,摔壞了腦子,在醫院養了幾個月出來,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她已經沒了位置。


    她討厭葛嶺,從媽懷胎十月開始問期不期待有人和她作伴開始,她就討厭這個未出生、將會是競爭對手的弟弟。


    爸時常罵她自私,罵她不知好歹,不懂感恩。


    葛飛靈起初還會反駁,到後麵已經不再頂嘴惹得滿身傷痕。


    她學會了用眼淚來偽裝,用乖巧來掩飾不屑,用沉默來降到最低的傷害。


    「你是不是又沒錢了?我給你。」葛飛靈懶得和他爭辯,從褲兜掏出剛收的工資,扔到他麵前。


    葛嶺「嘖」一聲,嫌棄道:「才這麽點啊,你還不如去賣呢。」


    「啪!」


    葛飛靈終於壓不住那股氣,揚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那你賣屁股比我更值錢,怎麽不去嗯?」


    葛嶺沒料到她會出手,怔愣兩三秒,被打的左臉迅速浮腫起一個手掌印。


    「……你敢打我?」


    「你嘴賤別怪人收拾。」葛飛靈盡管知道回家後會麵對什麽,她依舊鎮定,「真以為我不敢碰你?我憐惜你是我的親生弟弟才由著你,但你一次次消耗我對你的耐心。」


    「哦那我還得感謝你了姐姐?」葛嶺仇恨地盯著她,「你有種別回家,不然我讓爸把你打得連學也上不了。」


    葛飛靈腦內迅速有了應對的措施。


    但她一直沒對家人使心機那套,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她仍覺得真實的自己是對家人最後的坦誠。


    可是現實總喜歡讓她切身體會了痛楚來明白道理。


    葛嶺比她先回到家,葛飛靈剛進家門,迎麵就揮來一掃把棍子,她猝不及防被打得腿骨酸軟,直接跪在地上。


    緊接著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猛打,葛宏康根本不給她解釋喘息的時間,或者說他壓根不需要,仿佛隻要葛嶺一句顛倒黑白的話,他就能發怒衝過來殺了她謝罪。


    葛飛靈咬牙忍著不吭聲,硬生生扛下來。


    她在內心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第一就快唾手可得,她也不想忍下去了。


    徐柔也說過她,隻要她乖乖的,哄騙一下父母和那個愛爭寵的弟弟,葛宏康並不會打她太狠。


    然而她總是耐心有限,忍了一次又反抗一次,撿了芝麻丟西瓜,最終消耗掉爸對她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感情。


    從對付景浣的實踐中,她也明白了,處心積慮遠比真心相待贏得更多。


    如果不耍心機,她就不能重得父母的愛。


    既然如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決定將另一個計劃提前。


    葛飛靈默不作聲地流著兩行清淚,眨眼便掉下一顆,這般可憐的姿態終於讓挨打的速度慢下來。


    她睜開眼,抓緊時機望著葛宏康哀求:「爸爸,下個星期要開家長會了,我這次期中考考了級第一,老師說一定要見見你,想知道你怎麽養育出優秀的女兒。」


    著重突出第一的成績,以及,恭維的話永遠不過時。


    葛宏康本來打得有點累了,瞧葛飛靈比平時哭得早,油然升起一股馴服家畜的自豪感,心想她可算是被打到聽話了。


    然而讓他真正停下責罰的,是傳進耳內「第一」和「老師」的關鍵字眼。


    葛宏康一向重視光宗耀祖和麵子,他迫不及待地問:「你真考了第一?能去t大嗎?」


    他之前總是聽阿嶺說一中也不過如此,沒拿到雞頭都比不過人家的鳳尾,結果女兒還真掙出這股出息了?


    葛飛靈一邊點頭一邊仰起頭,視線同時掃到葛嶺又想挑撥離間的嘴,她搶在前邊說:「當然可以,爸你知道我上的是重點高中,其實前三還有保送的機會,照老師的預計,級前十都能去很好的學校。」


    葛飛靈著重強調了之前級第二也不差的那句話。防止他又被葛嶺的話洗腦。


    「爸……你忘了她剛才打我……」葛嶺不甘示弱,捂著臉惺惺作態,馬上又被她先搶台詞。


    爸的臉色已經鬆動了不少,葛飛靈見狀繼續巧言令色,帶著哭腔說:「我不是故意的,是弟弟說你很容易被糊弄,硬拉著我的手來打他,然後回家騙你…我、我根本沒使勁。」


    沒見過這麽顛倒黑白的,葛嶺火大地吼:「艸,你他媽亂講什麽?你甩的耳光還不認啊?婊/子!」


    「可,可這是你剛剛抓我留下的痕跡。」葛飛靈挽上袖子,把自己忍痛掐的紅印子亮出來,「弟弟,如果我真用力打你了,為什麽你抓我的紅痕沒消,你的巴掌印卻消得差不多了?」


    「……??」媽的明明是體質的不同,他這從小就會裝的姐姐怎麽那麽賤得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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