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說自己運氣好,到底還是出來了。


    也不是騙人。


    魔氣瀰漫,迷霧幻境,冰凍花莖,瘴氣解藥……季無念為「出來」這件事做足了準備,或許會進去本身出乎她的意料,但能出來、絕不僅僅是運氣。可準備得再充分,沒有一點運氣、她也出不來。季無念自己知道,那惡獸是個一招斃命的。在她讓沉凝「向前」的時候,她就以為自己出不去了……


    誰能想到呢,那東西居然放了她一馬。


    「……確實,運氣不錯。」月白嘆了一口氣。


    季無念疑惑。


    「我給你的『逆鱗』呢?」


    逆鱗?


    這東西許久沒有出現,季無念都快忘了。但月白給她的東西她都帶著,此時找一下,還是將那片晶瑩的鱗片翻出,覆於掌上。


    月白看了一眼,鬆一口氣。


    「……這有什麽特別麽?」


    月白輕聲說,「昆獸怕它。」


    「昆獸?」季無念意識到她說的是那惡獸,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將目光挪回手中的鱗片。月白這一句話包含了很多,她消化了一下才問,「月白,你知道那地方麽?」


    月白搖了搖頭,「不知道。」但那副景象她大概有數。


    那人造物一流,但在時空的處理上多是弱項。這也反映在季無念所進的空間。不知是不是她太久沒有打理,那個空間應該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坍縮,這才導致了時間停滯和路徑單一。沉凝看著很遠的偃城會瞬時而至也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另一部分、則是季無念口中的「惡獸」……如果月白沒有認錯,那應該是可以劃去空間的昆獸。兩相結合,才會有沉凝眼中「天都被拉下」的奇觀。


    但昆獸自小跟在那人身邊,月白對它也很熟悉。它本來溫順,不是那種混沌模樣。


    是受了什麽東西的影響麽?


    魔氣?


    想不通的事情很多,月白也不願糾結。她看著季無念闔起的手,輕輕將自己的手附上,與她一起按住了掌中鱗片。


    有些慶幸。


    季無念當時可能隻是隨口一要,現在卻在那空間裏、救了她一命。月白那時尋不著她、感應不到她……就連她受了傷,月白也是在她出來之後才知道……如果季無念真的死在裏麵,那月白……


    「月白……?」


    「……你知道自己是怎麽進去的麽?」


    季無念愣了一愣,低頭想了想,據實回答,「我每次進去都是偶然,沒什麽規律……」她回身,看向岸邊延伸進去的叢林,「我隻知道可以從這兒出來,但往回走、也不可能再進去……」她看向月白,淺淺得笑,「月白你若是想去,可以再等兩年……城、獸、花,都會現世的……」


    兩年。


    「……她為什麽會知道?」九一覺得奇怪。


    月白回看她,隻見她的笑。


    「哪裏?」


    「妖界西南。」


    是季無念寫信給蒲時、叫他注意的地方。


    月白想起那時跳出來的幾個任務,其中還有與「偃城」相關的一條。季無念在空間之中無法接近偃城,那……


    「你要去麽?」


    「……嗬……」明明是月白問她,卻又拋回了她這裏。季無念吸了一口氣,拖了一個長長的「嗯」。她甩手、望天,不知那處的雲是真是假。


    「到時看吧。」


    若她活到那時,沒有被魔尊抓住,也沒有被仙門追殺……那或許、是可以去搏一搏……


    此時的季無念伸長了腿,看著灑脫,笑容溫和,似是吹過的微風,有淡淡的暖意。月白抓著她,也感受到了風的飄逸,可那不堅實、月白不喜歡。她來不及開口,季無念先回身看她,似調皮得笑,「隻不過那時的偃城會是仙魔爭奪之地,要想進去,可得費上一番功夫……」


    「恩。」


    月白輕輕回應,不去問她如何知曉。她隻是摟著某個湊近自己的人,任她將頭放在自己肩上。目光觸及水岸,自鱗光中邁向土地沙石,月白輕輕一問,「當時你坐在這裏,在想什麽?」


    季無念沉默一會兒,好似在回憶當時,最後在月白肩頭笑了,「也沒想什麽,就想待一會兒……」待一會兒,離外麵的紛雜遠一點。不用去承受魔尊現世的結果,也不用思考她當時那個樣子要怎麽辦。她看到的前路複雜而絕望,她想休息……


    想逃避。


    大部分的時候這種逃避不會成真,可她就是沒有那麽堅定,總是要在某處停一停,重新收拾一下自己……


    「然後……」


    然後、月白出現了。幫她收拾、替她療傷,帶她回到長夜、用溫暖的懷抱包裹她。


    她的大人啊……是如此的、讓人眷戀。


    這份眷戀她毫不掩飾,明晃晃得寫在眼裏,貼在唇上。可是月白透過它,看見季無念藏在深處的害怕和遺憾。


    沒有別離,何來眷戀?


    月白不喜歡,想和她說「別怕」。但季無念勾起的嘴角拒絕她的憐憫,清冷的神上也不想用這種矯情的話語訴說什麽。


    「唔……」


    被反客為主的某人眨巴眨巴眼,放任月白難得的侵略。可她還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帶著月白由坐及躺,讓某位大人占據高位。她自己摟著月白的脖子,自然而然得開了嘴角。


    月白的手撐在沙石上,細軟、並不紮人,但有水汽的感覺、也不算舒服。她居高臨下,看某人咬著紅潤的唇,眼裏閃著光亮、所求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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