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蒼天河在見到身披九重天華光而來的人時滿是敵意,不待對方開口解釋,劍刃已然朝著那人頸領而去。


    幸好他看到蒼懷中銀光一閃,及時收手才沒釀成悲劇。


    被利刃劃傷脖頸的蒼動也未動,平靜的與昔日判若兩人。


    蒼天河背對著他問:「為何不躲?」


    「死便死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兄弟二人視線相交的一瞬便已相認,由著驚人相似的容貌,由著從父親繼承來的不屈傲骨。


    蒼天河為蒼斟了杯茶,兩人相對無言,靜看夕陽西下。


    直到夜幕低垂,蒼才捧著涼透的茶盞問:「為何停手了,當時你若是殺了我……」


    「我一定會後悔。」蒼天河眼中情緒複雜,「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這話該是我對兄長說的,你流落在外,比我這溫房中的寵兒不知好了多少。」


    「此前我也是這樣想的,埋怨著父親與你,直到那日他來,對我講了蒼氏的故事。」


    他指了指蒼懷裏的長劍,後者便知是白虹默默為他做了這些。


    蒼天河問:「你遇到了什麽麻煩,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想到在白虹與兄長間毫不猶豫選擇前者的自己,蒼愧疚難當,一頭紮進蒼天河懷裏,哭盡了這些年的委屈與痛苦。


    他說:「帝尊欲打造劍匣駕馭九位至純至聖的劍靈,隻有白虹位列其中才能免去熔魂的下場。當年我以星海隕鐵替他重塑劍身,那聖物是鑄造劍匣的關鍵所在,我怕我能力不濟,達不到帝尊預想將會使他狠心捨棄白虹……可我天資愚鈍,對鑄造一竅不通,我怕害死白虹,便隻能來求兄長了……求你,求你救救白虹吧!!」


    他涕淚俱下,聲嘶力竭的哀求,手中的白虹泛起微光,輕顫著發出劍鳴。


    那聲音清澈,迴響悠遠,是把好劍。


    蒼天河握著白虹劍柄,能感受到劍靈的痛。


    或許在此之前,他的確由著自私想拒絕蒼的請求,獨求一片自由天地。但在這一刻,那種逃避現實的怯懦徹底消弭,他意識到替自己背負沉重命運的那人才是真正無辜,該還的,他一分都不能拖欠。


    「我還有一事想問。」


    「兄長請說。」


    「他對你如此重要,你又何苦對他隱瞞真相?你大膽對他講說被熔魂的可能,他會明白你的苦衷,就不會後悔汲取你的靈力。」


    蒼天河撫著蒼的手腕,感受到他本就不充沛的靈力所剩無幾。


    「兄長,這是他對你說的嗎?」


    「我不聽人言,卻能懂劍聲。蒼,白虹在後悔。」


    蒼笑的很難看,「他,後悔被我拐上床,被迫吸收了我的靈力嗎?」


    蒼天河神色黯然,「他後悔不該醒來。」


    竹影搖曳之處,擇歡君無奈長嘆。


    後來,蒼帶著蒼天河回到九重天,引導兄長修復斷蛇,以自身血肉賦予斷蛇魂靈,還在白虹的交涉下令斷蛇打消吞噬蒼天河的歹心,在長久的相處間逐漸生出近似於人的靈性。


    如果蒼氏族人還活著,或許這一對喚靈後尚留得命在,並與劍靈和平相處的孿生兄弟就要成了傳奇人物。


    不過蒼說了,「我不稀罕,與蒼氏有關的任何我都不稀罕,除了我的父兄。」


    蒼天河總是寵溺又惆悵的望著他,從來不曾透露心底所想。


    蒼知道,他是在唏噓父親死的太過輕易,畢竟在他的敘述中,父親的一生都被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沒能保護好父親的他不是個好兒子,他不會讓父親在死後還將傷疤展露人前,那樣太殘忍了。


    而蒼天河也小心嗬護著他心底不願被觸碰的禁區,不曾多問,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心思。


    一日,蒼天河打發蒼回崑崙取來寒泉水淬劍,特意留下白虹助他熔煉隕鐵。


    蒼以為他對家族的過往終歸還是好奇,便偷偷留下聽了許久,誰料兄長開口便是:「你對他的感情,很不一般。」


    「或許吧。」


    過了一會兒白虹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追問道:「為何你要說吾對他,而非他對吾。」


    蒼天河笑道:「這該問你自己。」


    他身上有些古人的固執與倔勁,居然真就認真考慮了這個問題。


    蒼天河沒有追問,細細打磨斷蛇的劍身,過了很久,連窺聽的蒼都犯了困,白虹卻突然沒頭沒尾的一句:「吾或許……是喜歡他的吧。」


    蒼天河磨劍的動作一滯,望向他的眼神沒有質疑與訝異,反之是一種早在意料之中的欣喜。


    蒼捧著自己滾燙的雙頰不知如何是好,就聽兄長問:「為何不是愛?」


    白虹反問:「吾對他的感情,該是愛嗎?」


    蒼天河突然笑了,放下斷蛇,語重心長。「不該,所以你在自欺欺人我在人間看了太多潮起潮落,花開花謝,自認比誰都看得清,若你對他的感情是真,我隻求你一件事。」


    「何事?」


    「帶他離開九重天,改頭換麵,重新做人。」


    何止是白虹,連蒼都覺著無語。


    且不提他們要如何逃離這恢恢天網,就算真的跳出輪迴依舊在死局之中,永遠不可轉圜,兄長還是天真了。


    蒼嘆著氣轉身離去,又聽白虹幽幽道:「你很天真。」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定是能讓你們脫離困境才會如此,若不這樣做,你的結局隻有被投入熔爐,鑄成帝尊的劍匣。畢竟帝尊不需要一個魂魄不全,還時常發狂的劍靈,你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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