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受禁咒折磨,意識不清,腹中胎兒同樣受禁製所困,長此以往必會釀成悲劇,你想幫他們母子卻不知從何下手,就算動用桃源秘法也是無濟於事,對嗎?」


    此刻正是溫和的人格主宰他的神識,明斯年暗自鬆口氣,慶幸道:「是,師尊,徒兒醫術不精,沒有把握治好他們母子,不敢再深入下去。」


    「微之,你的能耐可不止這些。」


    「但是師尊……我是個無能的人,空有一身醫術又有何用?在桃源時我尚能調節心境,現在故地重遊,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在無情鞭策著我憶起過去。幼時我不得寵,總會在巨木下滿懷艷羨的望著獨獨對我嚴厲的父親笑對胞弟,在那些孤獨的日子陪伴我的便隻有它,比起回憶的承載,巨木更像是摯友。師尊,我很難過……」


    明斯年不堪細說,出於逃避心理,看向受前一夜虞扶塵與明宮商打鬥牽連而倒塌的巨木殘局。


    風長歡溫言道:「時間無法重溯,悔恨也無濟於事。隻要你肯相信,危機未嚐不能變為轉機,若那巨木是你的心結,為師便教你回寰之法,可好?」


    明斯年半信半疑,照著他所交待的在廢墟前盤膝而坐。


    「凡人常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卻不知草木亦有心。你靈相屬木,又擅長治療,草木之心乃是最高級的療愈之術,除你之外,為師再找不出第二個適合此法的後生了。」


    那人笑道。


    就算靈力散失已成凡人,能給予的幫助少得可憐,但他堅信自己的徒弟天賦異稟,一點就通。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能汲取草木復生的靈力為己用,你就會發現損傷並非不可逆。微之,嚐試去感受它們的脈動。」


    明斯年深吸一口氣,閉目靜聽自然的聲息。


    枝葉窸窣,淒風蕭索。


    萬物皆有靈性。


    明斯年叩於膝蓋的雙掌散發微光,他指尖輕動,以自身靈力修復殘局。


    在靈流的驅使下,散落滿地的碎木緩然飄起。


    明斯年凝神聚氣,靈相在此刻發揮到極致,可以清楚看到枯木逢春,生出嫩芽,藤蔓勾結,緩緩復生。


    可他方才為醫治陳師妹耗盡靈力,難以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好不容易積起的進度潰於一時,使得碎片再次落地,重現殘局。


    虞扶塵遠遠望見此景,沒有上前打擾二人興致,卻也好奇著風長歡在那之後對明斯年說的悄悄話。


    心裏裝著這事,他便是坐立難安,趁此機會得了藉口又趁夜偷溜進那人房裏。


    隻有風長歡被暴戾人格主宰時才會對他上下其手,婉轉求-歡,大多時候他依舊是從前的禁慾模樣,連換藥時偶然的肌膚之親都要臉紅好久。


    起初虞扶塵不能適應反差,久而久之也從中品出意味,耽於其中,自那之後,調戲禁慾的師尊便成了他樂趣所在。


    「師尊……睡著了嗎?」


    虞扶塵像隻小奶狗躲在床角,隻露出一雙眼睛偷看那人。


    風長歡早有睡意,昏昏沉沉被喚醒,半夢半醒間應了一聲,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貓兒夢囈般溫柔的嚶嚀,聽得人心都快化了……


    被激起雄風的虞扶塵撲上前,趁他意識不清醒還沒法拒絕,趁機鑽進被窩。


    他爪子不□□分,四處亂摸時覺著碰到硬物,拿了才發現是塊巴掌大的木板。


    「師尊,怎麽抱著木頭睡?」


    「為師想在上麵刻些字,可惜手不聽使喚,困難的很,不如你來幫忙吧。」


    「好啊,師尊想刻什麽?」


    「……微之。」


    虞扶塵嘴角一抽,笑容有些僵硬:「嗯……是行止對吧?這兩個字我會寫。」


    「不,是微之。你吃的哪門子飛醋……」


    風長歡對虞扶塵招招手,小野狼便乖乖湊到他懷裏被順毛了。


    「他現在正是步入江湖最關鍵的時候,為師怕他誤入歧途。他已經錯了一次,是為師失職才會如此……所以要將虧欠他的每一筆都刻下,就算忘記了也要重拾對他的愧疚。」


    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隻會銘記自己的愧歉,而不去計較世人虧欠他的。


    虞扶塵不敢苟同,卻也沒有否定,抽出鸞刀變作匕首的大小,在木牌上寫寫畫畫。


    他幹得正起勁,風長歡卻湊到他背後,語氣無奈:「……這麽多年,你的字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


    說起來他不愛讀書這事也與風長歡有關,後者難辭其咎,糾結著還是讓他取來紙筆,披著外衣在燭火下為他示範。


    風長歡字跡清秀,即使在病中也能橫平豎直,蒼勁有力,和他這人一樣有著寧折不屈的風骨。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師尊,我還記得這是你最初教我的詩。」


    「是啊,對那時的你來說是有些難,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念些鴛鴦被裏成雙對,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淫詩……」


    虞扶塵「噗」的笑出了聲,在那人唇角親了一口。


    「不、不知羞恥!為師可沒教你做這種事!!」


    「說什麽呢師尊,身體力行的教法可不準你不認。」


    話是這麽說,可虞扶塵接過筆的一刻,心情莫名沉重起來,提筆便是一行:「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唯有這句,他字跡異常清晰,好看的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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