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在悄悄看薑旭,可對方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薑旭臉上表情維持著一慣的冷淡,在眾人的注目禮下、大大方方地找了個位置,跟年級第一坐在了一塊兒。


    走廊上響起高跟鞋的踢踏聲,一位四五十歲的女教師朝班級裏走來,她走路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站在了講台上。


    班級裏原本還有著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老師進來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班級瞬間噤聲、安靜的不得了。


    「我叫趙銳,你們的新班主任。」


    新班主任名字很剛,人看著也很犀利,介紹自己的時候一點也沒笑。


    她穿了件黑色的西服套裝,戴了副半包邊的黑框眼鏡,臉上沒什麽表情,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毫無上揚表示友好的跡象。


    趙銳把手裏新班級的名次表放下,雙手撐在桌子上,抬頭往教室裏掃了一圈。


    眼鏡一點也不妨礙她氣場的強大,目光所到之處,無不令同學們心裏一驚。


    「廢話也不多說,記住一點:以學習為重。」


    她聲音中氣十足,簡潔有力,甚至都沒想著跟新同學們客套一下,拿起名次表就開始從頭到尾念排名。


    「第一名,蘇星仁。第二名,王悅。第三名……」


    語氣平淡無波,臉上微表情都沒動過。


    底下的同學們聽得心驚膽戰,越後麵報到名字的同學們越想躲起來。


    有一種想把自己縮小藏進課桌裏的衝動。


    本來還以為自己到了一班挺厲害的,怎麽被滅絕趙一念,就有一種自己成績很差的錯覺……


    「……第四十九名,潘丹丹。第五十名,薑旭。」


    趙銳把手裏的名次表收起來,手往門外指:「走廊按身高排隊,先安排座位。」


    大傢夥兒像是被牧羊犬看著的小羊群,又乖又安靜地一個一個去走廊排隊。


    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一會兒就排好了。


    趙銳抬眼往人群後方看了一眼。


    薑旭是一班同學裏最高的,這會兒正站在最後麵,他前麵正巧排著蘇星仁。


    趙銳兩年前就聽說過薑旭,對他就隻有兩個印象:學習成績差和愛打架惹事。


    薑旭從高一開始惹事到高三,作業不寫考試作弊,是年級墊底的固定人群之一,也是每次考試都是去大梁山樓的「英雄」之一。


    她拿到一班名單、看到最後一個人是薑旭的時候,心裏都忍不住驚訝。


    薑旭怎麽能一下子就從倒數變成了正數?


    趙銳又看了眼隊伍的最後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薑旭,」她喊了一聲,往教室裏指了個位置,「第四組最後一桌靠裏。」


    班級有四個小組,門邊的是第一組,第二組第三組正對著黑板,視野最好。


    第四組在教室最裏麵,雖然能靠窗、但是視野最差,最後一桌離黑板最遠,背後就是垃圾桶。


    大家齊刷刷地扭頭,帶著點同情朝第一個被安排座位的人看去。


    薑旭麵色如常,點了點頭就往安排的位置走去。


    蘇星仁眼神跟著薑旭走,看了好一會兒,確認薑旭真的沒生氣,他這才放下心來。


    按照身高排座位的話,他就站在薑旭前麵,還可以跟薑旭做同桌!


    「蘇星仁,」趙銳老師喊了他一聲,「第二組第一桌。」


    蘇星仁心裏一驚,下意識地往薑旭那邊看了一眼。


    他為什麽是第一桌?


    「看什麽呢,快進去吧。」趙銳催促來一句,見蘇星仁乖乖進去了,這才接著安排座位。


    校運會上她就坐著裁判席上當記分員呢,看了兩天,早就清楚薑旭跟蘇星仁這倆人關係好。


    她去問過兩個班的班主任,沒想到這倆人還是兄弟。


    一個年級第一,一個班級倒數。


    實在是薑旭前科太多,趙銳一點也不放心倆人坐同桌。


    高三又是關鍵時期,萬一蘇星仁被薑旭帶得無心學習、成績退步了,她可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蘇星仁往薑旭那邊看了好幾眼,臉上滿是失落。


    他還以為自己可以跟薑旭做同桌呢。


    趙銳老師還在走廊那邊安排座位,班級人漸漸多了起來。


    趁著大傢夥兒在討論說話的時候,蘇星仁趕緊往薑旭那邊跑過去。


    他蹲在薑旭座位後麵,翹頭模擬著上課情景往前看黑板。


    「哥哥,你這個位置視野太差了。」蘇星仁癟著嘴巴,有些難過。


    講台的那張桌子有點高,教室牆上突出的承重柱子也擋住了薑旭的視線,在這個角度看過去,黑板幾乎被擋了一半。


    環境也不好,後麵一米不到就是垃圾桶。


    蘇星仁像個小蘿蔔一樣蹲在邊上,環顧薑旭座位四周,隻覺得薑旭這個位置太差了。


    他仰著頭,白生生的小臉上眉頭緊皺,又是著急又是難過的。


    薑旭揉了揉小蘿蔔的腦袋,笑了一下。


    他把人拉起來,怕星星蹲久了腿麻。


    「回座位吧,」他對蘇星仁說,語氣很平靜,「沒事的,我視力好。」


    趙銳老師專業能力很強,在學校裏也是出了名的偏愛好學生。


    薑旭也清楚自己以前有多糟糕,知道趙老師當班主任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並不是很在意,反倒是有些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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