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還有爸媽的口味要顧及,薑旭就決定這次帶蘇星仁出來讓他敞開了吃。


    店裏香味四溢的,蘇星仁十七歲的小男生,又餓著肚子,得到薑旭的肯定後也就安心點單了。


    選擇鍋底的時候,蘇星仁選了微辣。


    這家店寫著是蜀地正宗串串香,要是辣到薑旭就不好了。


    店裏雖然人多,但上菜速度不慢,蘇星仁點完單沒過十幾分鍾,串串就端了上來,還帶有一份紅糖糍粑。


    蘇星仁把服務員放在自己這邊的紅糖糍粑往薑旭那邊推了推,小聲說:「你先吃點吧。」


    薑旭看著澆在糍粑上麵的紅糖,就感覺有點吃不下去……這東西不會很甜吧?


    但蘇星仁期冀的眼神看著自己,薑旭臉上不動聲色,點了頭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糍粑放進嘴裏。


    炸得酥脆的外殼碰上牙齒,嘎嘣地裂開,露出裏頭的軟糯香甜,配上紅糖汁,倒也不顯得特別甜。


    坐在自己對麵的小孩眨巴著眼睛問他:「好吃嗎?」


    薑旭繃著臉點點頭,嘴巴使勁嚼著。


    這玩意兒居然還粘牙。


    見薑旭喜歡,蘇星仁就放心了。


    他怕薑旭沒怎麽吃過辣的,直接吃串串的話可能會刺激腸胃拉肚子,這才點了紅糖糍粑讓薑旭先墊墊肚子。


    他果然沒猜錯,薑旭喜歡吃甜的,不然不會一直給他不間斷地供應巧克力球。


    這段時間蘇星仁一天一顆巧克力地吃,從不喜歡到無感,都是他當初沒跟薑旭直說的後果。


    薑旭見蘇星仁開心地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是兩個月牙灣,也跟著拿了根串串,低頭咬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刺激嗆人的味道猝不及防地奔入他的口腔,薑旭趕緊抽了張紙巾,遮住口鼻,卻沒辦法控製住生理性的、強烈的咳嗽。


    蘇星仁趕緊起身把桌子上的水遞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拍了拍薑旭的肩膀:「喝點水喝點水。」


    薑旭被嗆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把蘇星仁趕回座位,抽了張新紙巾囫圇擦了下自己的臉,又灌了兩大杯水,這才好多了。


    蘇星仁麵容訕訕,坐姿乖巧地像是個做錯事到老師麵前認錯的小孩。「對、對不起……」


    他心中欲哭無淚,他還提前嚐了嚐,感覺這家店的微辣不是特別辣,這才放心的,沒想到………


    薑旭被蘇星仁充滿歉意的神情給逗笑了,他背靠在椅子上緩氣:「你道什麽歉,是我自己不小心。」


    蘇星仁搖搖頭:「你帶我來吃串串,是為了我,我知道的。」


    透過空氣中氤氳的霧氣,薑旭清楚地看到對麵小孩一本正經認錯的樣子,他起了心思,揚了揚眉,開始下套:「感動嗎?」


    蘇星仁用力點點頭,熱騰騰的霧氣熏得他鏡片上都起霧了,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感動。」


    薑旭剛咳嗽完,這會兒聲音還有些暗啞:「那你現在喊我聲哥聽聽。」


    第18章 18


    蘇星仁來海市也一個多月了,薑旭自認為倆人之間相處的也還行——最起碼比上輩子見麵不說一句話要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蘇星仁不愛講話,還是故意忽視了年齡差這個事實,薑旭仔細想了想,這段時間以來他確實沒聽到蘇星仁喊過他哥。


    「不是說感動嗎?」薑旭身子前傾,單手撐著自己的頭,微微側著看人,語氣像是拿糖誘哄小屁孩的怪叔叔,「喊聲哥我就信。」


    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被辣的,蘇星仁的臉蹭蹭紅了起來,他嘴唇上下動了動,低著頭聲若蚊蠅:「哥……」


    「什麽?」薑旭故意逗他,「沒聽見。」


    蘇星仁的臉更紅了,左右看了看周圍,抬高了點聲音,帶了點請求的意味:「回家、回家再喊行嗎?」


    他本身性格就比較害羞,這會兒店裏人又多,平常沒喊過的稱呼,這會兒要他大點聲喊出口,蘇星仁意外覺得有點羞恥。


    薑旭見他害羞那樣,覺得好玩,蘇星仁越是不敢他就越想讓蘇星仁喊。


    這個勁兒一上來吧,薑旭就有了點故意耍無賴的嫌疑:「你之前不還跟張晉峰說過我是你哥嗎?現在喊一聲怎麽了?」


    蘇星仁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嘴裏囁嚅半天,這才半直起身子,靠近薑旭用倆人能聽到的聲音喊道:「哥、哥哥。」


    喊完的瞬間,他就回了座位,埋頭吃串串。


    煙霧繚繞間,薑旭隻能看到蘇星仁毛茸茸的頭頂和泛紅的耳朵尖。


    心髒莫名快速跳動了一下,他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小情緒。


    星星喊他哥哥了!


    星星那聲「哥哥」帶了些緊張、窘迫和羞意,不知道是不是目的達成,薑旭隻覺得心裏倍兒熨貼。


    嘴角的弧度怎麽也壓不下來,心理滿足感十分充實,薑旭甚至覺得眼前那紅彤彤一片的串串也沒那麽難吃了。


    他一邊喊服務員幫忙倒點冰水,一邊齜牙咧嘴呼著氣,陪蘇星仁一塊吃串串。


    頭頂的燈光昏暗,卻也足夠照亮對方的臉。蘇星仁難得見到薑旭麵無表情的臉上表情這麽「豐富」。


    那張天生兇相的臉這會兒看著一點也不凶。


    周圍人影往來憧憧,餐桌上氣氛暖融融的,蘇星仁吃著串串,低頭悄悄笑了。


    有個不會吃辣卻願意陪自己吃辣的哥哥,感覺好像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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