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銘看著他平靜說道:“我需要的,隻是你們絕對的忠誠,至於修為被廢。.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聽說你們現在被稱作墮落騎士,那麽請你們強大起來,然後隨我一道墮落。直至深淵的底部。”


    說完這句話,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藥匣。


    紫墨感應到藥匣裏事物透出來的精純藥力,不由身體微顫。


    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顫聲說道:“經理,這是……”


    他以及別的這些墮落的騎士,被神話集團裁決司廢掉修為,但丹田未毀,隻是被道門秘法鎖死了丹田諸竅,如果想要重新恢複修為,至少需要三位大神官層級的強者強行打通,或者像秦傑當年那樣連逢奇遇。


    一路逃亡。


    墮落騎士們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夠恢複修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三位元嬰巔峰強者的幫助,而且世界上沒有太多的奇遇。


    直到他們在崖畔遇到了曾經的直屬上司:雲正銘。


    雲正銘手中的藥匣裏裝著坐地丹。


    坐地丹是道門聖藥,這種丹藥雖不似通天丸一般能夠醫白骨,治死人,延長壽命。


    但在清竅洗心方麵,卻擁有難以想像的功效,重新疏通那些被鎖死的竅關,並不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墮落騎士們顫著手從紫墨手裏接過丹藥服下,然後閉目盤膝坐下。


    丹藥名為坐地。


    他們此時便坐在地上,相信哪怕修為盡複,他們依然隻能成魔。


    山崖越來越暗,漸趨漆黑。


    穿著黑色道袍的雲正銘,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看著坐在地上,運功消化藥力,試圖衝破丹田鎖竅的下屬們,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沒有因為這些自己耗盡心血才煉成的坐地丹就此用掉而可惜,他也沒有擔心這些下屬恢複實力後還會不會對自己保有絕對的忠誠。


    過往這些年,他是神話集團的部門經理,因為李彤癡於修道的關係,事務尤其是直屬的神話集團,全部由他親自負責管理,這些統領都是他絕對的親信。


    李彤成為副董事長後,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這般荒謬的原因,對這些統領施以殘酷的懲罰,除了憑此立威,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要把雲正銘的影響力完全地抹除掉。


    因為往事,雲正銘對這些墮落騎士的信任,自有道理,而且最關鍵的是,坐地丹裏有他的心血,那麽當這些墮落騎士服下坐地丹後,他們便會成為雲正銘的心血,他們無法隱瞞雲正銘任何事情。


    ……


    做為道門的重要組成,龍虎山天師道一直是神話集團最堅定的追隨者,在相對偏遠的地方,也擁有不少直屬的信徒,當代張天師更是如同國師一般的崇高存在,龍虎山上的道殿修的金璧輝煌,石坪四周廣植青樹,入秋亦不變色,山風徐來之時,樹梢輕搖,有若仙境。


    然而今天的龍虎山不再有絲毫仙境的影子,仿佛變成了傳說中的冥界,石坪上倒臥著無數具道人的屍體,青樹梢頭掛著殘缺的斷肢,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道殿緊閉著正門,門縫裏向外流出的鮮血,將凝未凝,如果漿一般。


    道殿裏,穿著黃色道袍的張天師,麵色蒼白地看著眼前這群黑衣道人,顫抖的手指間拈著最後一張符紙。


    此時,天師道所有的弟子都已經戰死,隻剩下他還活著,問題在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


    張天師修符,已至金丹巔峰境界,距離踏入元嬰期的門檻隻差一步,神話集團董事長認為他能夠在三十年破境成功,成為珍貴的神符師,所以哪怕每次去神話集團,他會受到極大的尊重。


    但此時他在這些黑衣道人的眼中,看不到絲毫尊重,哪怕是對敵人的尊重都沒有。


    這些黑衣道人眼神平靜而冷淡,看著他就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你們這些罪人……不是被廢了修為……怎麽會這樣?”張天師臉色蒼白,聲音嘶啞恐懼說道。


    他認得這些黑衣道人裏麵數人的麵容,知道對方便是被逐下神話集團的那些墮落騎士,然而前些天還聽說,這些墮落騎士被北陵和道門追殺的像狗一樣,為什麽這些墮落騎士會忽然來到龍虎山,而且恢複了所有的實力。


    甚至擁有了更強的實力!


    這十六名黑衣道人盡數晉入金丹期。


    五名曾經的神話集團統領,流露出的強大氣息證明他們已經站在金丹巔峰的境界上,尤其是當中那位紫墨統領。


    甚至隱隱然已經觸到了那張紙,隨時有可能破境入元嬰!


    除了天道盟和北陵這樣的強派,世間還有哪個門派能夠集合這麽多強者?


    這些黑衣道人們擁有這樣的實力。


    哪裏是龍虎山的弟子們所能抗衡,尤其是這些黑衣道人在先前的戰鬥中,展現出來了令人心寒的冷酷甚至是嗜血,那種冷酷嗜血,更是讓他們的強大變得更加可怕。


    張天師恐懼而迷惘,他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麽事情,這些褻瀆上天的罪人,非但沒有死去,反而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沒有一名黑衣道人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隻是沉默地站在道殿中間,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誰的到來。


    雲正銘不知何時出現在道殿中,他身上也穿著一件黑色的道袍,道袍的邊緣繡著一根金色的帶子,就如同太陽在烏雲畔塗出的畫麵。


    張天師看著雲正銘,不可置信說道:“你……雲正銘……你居然沒有死!”


    雲正銘平靜說道:“如果你經曆了我過去兩年的人生。大概就會知道,想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張天師忽然明白了,看了一眼那些黑衣道人,嘶著聲音咆哮著:“這都是你做出來的!你這個瘋子!你難道不怕被上天拋棄!”


    “也許上天拋棄的是天師你。”


    張天師絕望說道:“如果真是那樣,那你便動手吧!”


    雲正銘沒有說什麽。


    隻是靜靜看著他。


    張天師忽然現,雲正銘的眼眸生了某種變化。黑瞳與眼白的界線驟然模糊,一抹極淡的灰色,正在浮現。


    他不知道接下來要生什麽。


    但他猜到了接下來要生的事情,一定很可怕。


    他厲嘯一聲,捏碎了最後一張符。


    一道火牆無由而生,以他的身體為圓心迅收攏,眼看著便要把他燒成灰燼。


    張天師隔著火牆,盯著雲正銘憤怒地咆哮道:“你這個魔鬼!休想得逞!”


    雲正銘神情不變,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現在火牆之中。


    一朵黑色的桃花,在他的身後綻開。


    一道寒冷的氣息,在道殿裏生成。


    火牆驟然熄滅。


    雲正銘的眼眸盡數變成灰色,幽暗至極。


    張天師感覺著身體裏的念力被高抽吸而出,眼中流露出極端的恐懼,看著雲正銘那張依舊美麗的麵容,怨毒而絕望地詛咒道:“你會死的比我更慘。”


    “啪”的一聲,張天師枯萎的身體摔落在地麵上。


    雲正銘閉目片刻,再睜開眼時,一切已經回複了正常。


    他抬步向道殿外走去。


    十六名黑衣道人以紫墨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無論是步伐還是氣息,都暗自追隨著雲正銘的節奏與韻味。


    漸要化作一個整體,然後化在黑夜裏。


    沉重的道殿大門緩緩開啟。


    秋日山風漸起,拂動雲正銘的衣袂。


    他感覺到自己又強大了一分。


    這種感覺很好。


    ……


    秋天,一股極神秘的力量出現在世間。


    那股力量血洗了龍虎山,殺死了張天師,然後又摧毀了數個真武道宗的分壇,緊接著又開始肆虐,連續滅門,手段極其殘忍血腥,事後去查看的人都覺得慘不忍睹。


    傳聞中,這股神秘的力量由十餘名金丹期高手組成,領戴著銀色的麵具,這些人騎著黑色的戰馬,穿著黑色的道衣,來去如風,行蹤詭秘,心狠手辣,甚至沒有正常的人性,極為冷酷嗜血。


    整個南方大6都被震動了,神話集團和各隊連番出擊,想要剿殺這些黑騎,然而卻連這些人的行蹤都捕捉不到。


    神話集團高層和北陵已經有人把這些黑衣騎士和墮落騎士聯係在一起,但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修為被廢的墮落騎士能夠重新恢複實力,甚至比以往更加強大,更令他們感到惘然和恐懼的是,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人究竟是誰?


    山野間有一道清澈的小溪,溪水上麵飄浮著一片紅葉,就如同鏡上貼著的妝飾,看上去極為美麗,周遭一片清靜。


    忽然間,馬蹄踏入溪中,踏碎紅葉,擾亂平靜的溪麵,然後是更多的馬蹄踏入溪水,溪畔有鳥出一聲驚恐的鳴叫,疾飛而去。


    十餘黑騎逾溪而過,順著山道向西南方去,隊伍裏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馬上黑衣騎士呼吸的頻率和馬兒的掀蹄頻率都完全一致,而這些頻率所追隨的對象,正是最前那匹馬上沉默的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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