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堯跟著算命老叟,轉了幾個小巷,地方越來越僻靜,似乎已遠離城市中心。最後,來到一處類似貧民窟的地方,這裏的房屋破敗簡陋,居民衣衫破爛,蓬頭垢麵,與城市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叟領著孫堯來到一處低矮破落的院子,院子中有幾間殘舊的泥牆草屋,他指著其中一間房子,說道:“緣主的財物就在那小屋中。”


    孫堯一聽,推開低矮的草木結成的院門,健步如飛衝到小屋門前,推開屋門,正要查看,卻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朝自己臉上砸來,他下意識的一閃身,躲開了那物件,定睛一看,竟是一團爛泥巴,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稍微一愣神間,幾個小孩趁他閃躲泥巴的間隙,飛快的衝出屋子,往外跑去,孫堯哪裏肯放他們走,一個健步衝過去,就抓住了跑在後麵一個小孩背部破爛的衣衫,這一用力竟然險些將那孩子的衣服扯碎。


    老叟擋在門前,枯瘦的手一探,就抓住了跑在前麵的小孩的衣領,把他淩空抓了起來,那小孩人在半空,雙腿亂蹬,高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其餘五名小孩見兩個同伴被抓,登時也不跑了,呆在原地,瞪著大眼睛看著孫堯和老叟。孫堯見老叟抓住的那個小孩正是在廣場第一個見到的那個,自己還給了他兩個金幣,不想他不知恩圖報,竟然偷了自己所有的錢財,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他扔下自己手中的小孩,快步走過去,厲聲喝問:“你偷的金幣呢?”


    小孩叫道:“你說什麽,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說著,雙腿亂蹬,踹向老叟,但老叟手臂甚長,他人小腿短,哪裏踹得到?


    若小孩死不承認,孫堯也毫無辦法,他望了望老叟,老叟翻了翻白眼,拎著小孩走進院子,邊走邊說:“從小就這麽偷雞摸狗,長大了可怎麽得了?做錯了事,還死不承認。確實該教育教育!”


    他抓著小孩的手微微一抖,小孩哎呦哎呦叫了起來,嘴上卻仍叫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老叟輕哼一聲,對孫堯說道:“緣主莫急,隨老朽來。”接著他對剩下幾名小孩道:“你們都乖乖待在這裏,不然你們的小老大可有苦頭吃了。”


    那幾個小孩果然乖乖不動了。


    老叟拎著小孩進了屋子,孫堯緊跟著進去,隻見屋中光線昏暗,破舊不堪,泥土建築的牆壁,都已經斑駁的脫了牆皮,一個殘破的木桌,幾個小凳子,牆壁旁是一個土炕,鋪著厚厚的茅草,土炕旁邊是個灶台,布滿了塵土,顯然是很久沒有開灶了。


    老叟扔下小孩,用拐杖點指著灶台:“緣主的財物,就在裏麵。”


    孫堯快步上前,掀開鍋蓋,鍋裏什麽都沒有,他立即反應過來,俯下身,往灶口摸去,摸了幾下,就摸到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注:遊戲中的錢幣雖是金屬製物,但有形而無重量,因此一個小小的錢袋即可容納數千數萬的錢幣,這與現實不同,讀者切莫計較。)


    他拿出錢袋,用通天儀掃了掃,正是自己丟失的5000金幣,便走進小孩,質問道:“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小孩見事情敗露,抵賴已無用,輕哼一聲,將頭一扭,絕不搭話。孫堯氣得臉色陰沉,真想上去揍他一頓,但眼見這些小孩胸口並無徽記,顯然都不是npc,而是玩家,從世俗倫理而言,除非父母長輩,其他大人確實沒有打小孩的道理,因此隻能幹生氣,卻也不能動手。


    老叟道:“緣主菩薩心腸,不願動手,老朽卻沒有這世俗雜念,小小年紀,就偷雞摸狗,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毫無悔過之心,不教訓教訓,就不會長記性。”說著,手臂伸出,將小孩再次拎了起來,手心發力,從小孩脖頸直透全身,小孩全身又麻又痛,如同電擊一般,立時哎呦哎呦叫了起來。


    孫堯道:“先生,稍停,我問他一個問題,隻要回答了我,我們便放了他。”


    老叟對小孩道:“聽到了沒有,你願意回答這位大俠的問題嗎?”


    小孩難以忍受,便連連點頭,老叟停止了發功,將小孩放在地上,卻沒有鬆手。


    孫堯問:“我就想問你,你是怎麽把我的錢幣偷走的?”


    小孩咬著嘴唇,看樣子不想回答,老叟作勢要發功,小孩頭一縮,連忙喊道:“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嘛?”他拿出通天儀,掃描了一下自己,然後轉給孫堯看。


    孫堯朝他通天儀看去,隻見上麵有個技能描述:


    盜竊:一種神奇的偷盜之術。5%概率偷取目標身上30%的錢幣,3%概率偷取目標身上50%的錢幣,1%的概率偷取目標身上全部錢幣。


    1%的概率,孫堯暗歎一聲,自己的運氣雖然不壞,別人對自己的運氣卻也不差。他歎了口氣,說道:“老先生,算了吧,一群孩子,就別計較了。”說完,他又看了看這家徒四壁,說道,“人若是貧窮,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何況還是一群孩子。”


    說著,他拿出了100金幣,交給小孩:“這些錢你拿著吧,雖然沒有你偷的多,但是吃幾天飽飯,買幾件衣服還是夠的。”


    小孩見孫堯突然來了這麽一出,有點懵,頓時不知所措了,他抬頭望了望老叟,老叟白眼一翻,說:“大俠仁義,看你們可憐,還不拿著?有了這些錢,以後不許再幹偷雞摸狗的事情,知道了沒有?”


    小孩連連點頭,掙脫了老叟的手掌,風也似的跑出了屋子,瞬時屋外傳來了歡笑聲,那笑聲越來越遠,想是跑出了院子。


    老叟歎了口氣道:“緣主仁義心腸,慈悲為懷,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孫堯道:“我料想他們走上這條路,也是為生活所迫,總要給人以悔過自新的機會,何況還是一群孩子。”


    說完,從錢袋中拿出2400金幣放進自己的乾坤袋,又將錢袋遞給了老叟:“按照以前說好的,我一共丟失了5000金幣,這是2500,你且拿去。”


    老叟眉開眼笑,接過錢袋,嗬嗬笑道:“老朽雖然欽佩緣主的古道熱腸,但是規矩卻是不能壞的,老朽舔著臉就收下了。”


    孫堯道:“這是自然,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老先生不必介懷。敢問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叟笑道:“按理說,老朽是從不向外人透露姓名的,但我與緣主有緣,說了也無妨,老朽姓吳,單名一個桐字,梧桐樹的桐。”


    孫堯一抱拳:“原來是吳老先生。我姓孫,單名一個堯字,堯舜禹湯的堯,今日幸會,實在是有緣。實不相瞞,我是見過老先生的。”


    “哦?”吳桐一愣,“孫緣主,我們見過嗎?”


    孫堯點點頭:“‘月牙泉’客棧旁的岩石山上,老先生與一個玩家競價,競拍‘月牙泉’老板娘的情報。”


    吳桐想了想,點點頭:“確實有這麽一回事。”轉而又憤憤道:“那個玩家,貌似加入了‘國士院’,手段卑劣,競拍不過,竟然動手殺人,著實可惡,害得我丟了一條老命。”


    孫堯道:“老先生身法高超,又神機妙算,我還有一事想要先生相幫,倘若事成,我可用剩餘全部金幣作為酬謝。”


    “哦?”吳桐兩眼放光,雙手拄著拐杖,懷抱著杆幡,“緣主不妨說來聽聽,老朽但能相幫,定然竭盡全力。”


    那夜,孫堯見這老者吳桐,麵不改色的報價萬兩黃金,而且武藝高超,若非那天顧長生背後偷襲,顧長天還真不是他的對手,今日又見其神機妙算,幫自己找回了丟失的金幣,知他不是凡人,若有他相幫,自己找“碎星宮”尋仇,未嚐不可能。


    於是便道:“老先生可知道‘碎星宮’?”


    吳桐眯了眯眼,說道:“‘碎星宮’自然知道,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孫堯道:“那先生可知‘碎星宮’的所在?”


    吳桐微微一怔,沉吟半晌道:“‘碎星宮’是華夏帝國七大宗門之外的龐大組織,以殺人越貨為生,這個組織非常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具體的所在。不知緣主尋找他們的蹤跡,所為何事呢?”


    孫堯沉吟半晌,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意圖,但想到他既是玩家,又神機妙算,對於這種人,坦誠總要好過隱瞞,就將曾青牛被‘碎星宮’殺害,自己被“碎星宮”追殺,想要為曾青牛報仇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吳桐靜靜的聽完,慨然歎道:“孫緣主果然古道熱腸,居然甘心赴死,為遊戲中的npc報仇,此等情懷可悲可歎。隻是非常遺憾,老朽也不知道在哪裏能找到‘碎星宮’和他們的人,這些人平日裏或許是小販,或許是樵夫,或許是店夥計,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很難分辨,若非他們找你,你若想找他們,可真是難呐!”


    “原來如此。”孫堯歎了口氣,神色黯然,“若連老先生都不知道,那可就真的難了。”


    “不過——”吳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老朽雖然不知道,但是有人卻一定知道。”


    孫堯登時來了精神,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忙問:“是誰?”


    “銀翼宮!”吳桐斬釘截鐵的說出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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