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緒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博美的名字,她之前沒有問,還以為這樣從拍賣會場逃跑的改造人根本不會有什麽名字。


    若可鬧騰了一會兒,圓溜溜的眼睛鎖定了一直站在雲緒身後的洛伊,他歪了歪頭,試探地朝他湊了一步。


    洛伊隻是看著他,沒有動,小狗狗膽子大了起來,蹭過去用鼻子嗅洛伊垂在身邊的手:「你身上甜甜的,好好聞呀。」


    若可說著,又湊得更近了些,甚至閉上了眼睛。


    還是雲緒先反應過來,她擋在洛伊身前,推著若可的腦袋拉開距離:「不要聞了,他剛過發.情期,容易影響到同為omega的你。」


    小狗委屈地退了幾步,雲緒回頭對洛伊道:「你看,他跟賣場裏那些飽受折磨、毫無求生欲的改造人不一樣,他是自己逃出來的。」


    雲緒一邊摸出一枚星幣,一邊對洛伊道:「改造人被改造的不隻是外表,還包括一部□□體機能,所以若可能在風中嗅出你的味道,他憑藉自己的能力賺錢,我與他是僱傭關係。」


    看到閃閃發光的一枚星幣,若可軟噠噠的小耳朵又豎了起來,連眼睛都變亮了,他張嘴要接,雲緒卻一抬手避開了。


    迎著狗狗疑惑的目光,她蹲下身子,握住若可的一隻手:「拿好。」


    若可的手指有些僵硬,指尖捏到泛白才堪堪夾住那枚星幣,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嗚嗚道:「我不會拿……這樣我就走不了路了。」


    「先練習一下。」雲緒站起身,看著快哭了的若可,並沒有要幫助他的意思,她淡淡道:「你總要站起來的,不是說想活下去嗎?那就不能一輩子當小狗。」


    「是嗎。」若可喃喃著,將那枚星幣捏得更緊,之前哥哥也這樣對他說過,更小的時候,他甚至不會說話,隻會汪汪地叫喚,除了長著人類的樣子,他幾乎把自己當成一條真正的小狗了,是他的哥哥不厭其煩地教他說話,不許他汪汪叫,告訴他若可不是一隻小狗。


    他眨了眨眼睛,抽了抽鼻子,突然變得很想念哥哥,若可想,如果自己學會了用手拿東西,哥哥一定會開心吧。


    「我知道了。」若可仰頭看向雲緒,小尾巴高興地搖著:「我會努力練習的!」


    ……


    走廊上,雲緒與洛伊並肩走著,默不作聲。


    洛伊卻低垂著頭,眼眶微紅,他小聲道:「雲緒,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他想起剛剛三公主蹲下身,握住若可的手那一幕,明明她是這樣平易近人又將心比心的人,她從沒有把若可當成一個低等的玩物來看待,同樣的,她也不會如此輕看自己。


    是他以小人之心揣測了雲緒。


    是他太過敏感,以為alpha根本不會與omega共情。


    他不僅內疚,而且還很感動,雲緒果然就是雲緒,她與那些骯髒汙穢都不沾邊,她跟廢星上陰暗的種種都沒有關係,她還是他的月亮,是天上最潔白的一朵雲。


    「雲緒……」洛伊開口,嗓音有些沙啞,走在前麵的三公主步伐一頓,回過頭來看他:「怎麽又哭了?誤會不是解開了嗎?」


    聞言,洛伊臉上露出一瞬間的慌亂,剛剛他注視著雲緒的背影,不小心喊出她的名字,就像自己的小心思驀然暴露在人前,那些他本想藏匿在心底的情緒嘩啦啦全抖了出來。


    洛伊連忙別開頭,掩飾掉眼圈的微紅,一併藏起目光中的傾慕,他故作鎮靜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很愧疚,明明你剛救了我,我卻把你當成壞人。」


    他感覺雲緒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他以為像三公主這樣個性冷淡的人,一定會像往常一樣,不會在這種瑣事上浪費耐心,所以,洛伊祈禱這個話題快點被岔過去,他還不想暴露自己對雲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然而,她卻停下來了。


    雲緒皺眉注視了洛伊一會兒,看到他脊背僵直,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握拳,用力到發顫,他在忍耐什麽?


    「是不是……還有點不舒服啊?」雲緒猜測著,輕輕抬手撫上洛伊的後頸,那裏傷口剛剛結痂,還有些刺癢,她輕柔地覆蓋上去。


    「嗯……」洛伊一顫,幾乎立刻丟盔棄甲,他不由得抬手扶住雲緒肩膀,雲緒也配合地摟住他的腰身,防止他滑落。


    耳邊是omega溫熱的呼吸,雲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反應這麽大?我標記成功了嗎?」


    「我……我不知道。」洛伊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他把臉藏在雲緒肩頭,唯獨暴露出一對泛紅的耳朵,那種歡樂和排斥的矛盾感覺又來了,洛伊覺得有點頭暈。


    雲緒把臉朝洛伊貼了貼,黃昏落日透過走廊的窗子照射進來,一切都染上迷醉的金色,她摟著他,忽然覺得很有趣。


    原來標記一個omega是這種感覺,切切實實地被一個人依賴。


    雲緒拍了拍洛伊的背,輕聲道:「沒關係,難受就說出來,想要就告訴我,對於你,我不會像要求若可那樣嚴格。」


    「為……為什麽?」洛伊一頭霧水,卻不自主地將雲緒又抱緊了些,他感覺到苦艾酒的味道了,絲絲縷縷、纏纏綿綿,不會過分誇張地擴散出去,隻是恰到好處地壓掉了他無意識泄露出的水蜜桃香。


    雲緒抬眼想了想,就事論事地答道:「因為他很可憐,要靠自己努力才能活下去,而你不同,你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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