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不會在哪一個點上,為了誰而做出任何的停留,不管在哪,都是一樣。..


    鄭紳繁站立在高空中,絕滅之紋在與這方天地間的道紋相互交織著,在令得自己更加強大。這是一種修煉,卻是屬於絕滅之紋的修煉,與自身無關,鄭紳繁甚至不用自己去刻意地進行,那絕滅之紋自己就會完成好這一點。


    任其去壯大著自身,鄭紳繁抬頭看著天際,今晚有些特殊,因為今晚在這修羅界,能夠看到月亮,隻不過這一輪月亮,卻是帶著血一般的顏色。


    血月,在人間界都是帶著不祥的意味,似乎是某種凶兆,但是在這一刻,鄭紳繁卻是看著這一輪血月,看得如同癡迷一般,這是他在修羅界,所能見到的唯一能夠令自己感到親切的存在,即便是在人間界被所有修道者甚至凡人都極為排斥的血月。


    鄭紳繁歎了口氣,一股化不開的,極為濃烈的思念,被他寄托在這血月之上。想起陳雲,從小一起長大,陪伴著自己出來闖蕩,一同拜入蜀山,一同出來曆險,兩人的不離不棄,鄭紳繁如今一個人,更是能夠感覺到陳雲對自己的好,才能夠真正知道他有多麽的不容易。一直以來,鄭紳繁因為失去雙親的痛苦,固執而近乎瘋狂地走上了一條報仇之路,這條路很長,很艱苦,但是他依然要走上這一條路,因為心中的恨早已替代了一切,他甚至已經關上了心門,在那無法言說的劇烈痛苦之後,他的心也隨之若死。


    而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陳雲更是對他不離不棄,他們一起闖蕩,一直拜入蜀山,陳雲為了鄭紳繁甘願冒險,無怨無悔,這讓鄭紳繁緊閉的心門慢慢打開。再加上遇到了蕭玉凡,對他們二人更是掏心置肺,關懷備至,這也是讓鄭紳繁的心開始感到溫暖。


    想想後來遇到了玉兒,鄭紳繁突然莫名的心中一痛。玉兒風華絕代,卻因為那一眼,眉山作眉,天地相泣,從那一刻開始,玉兒就堅持要跟著他,哪怕鄭紳繁故意的冷落,哪怕鄭紳繁自始至終的冷漠,玉兒的心意卻是始終不變。鄭紳繁不禁捫心自問,他是何德何能,玉兒這樣的好女子會如此鍾情於他?鄭紳繁抬起了自己的雙手,眼裏露出柔情,此刻他,好想好想,好想要將玉兒擁入懷中,好想對她說,他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林欣兒的歡笑聲又將鄭紳繁的心喚了起來,鄭紳繁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和溫馨,甚至在這溫馨之中,還有對於林欣兒濃濃的寵溺之色。林欣兒由白蛇複生,斬斷過去,也是因為無法承受的痛苦,迫使她做出的選擇,這是為了讓她,這個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就承受著痛苦和怨恨的孩子,找到一個真正能讓她活下去的道路。也許是潛意識裏不願意再承受那種痛苦,也許是對於年長者冷漠和凶狠的懼怕,林欣兒不願意去長大,一直保持著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形象,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鄭紳繁心裏,讓鄭紳繁知道,林欣兒是他所要保護的人,他不故意讓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再承受一次心靈的創傷,因為那種痛苦,他也難以忍受。


    段天涯的沉穩,李良的睿智,更重要的是,他們對鄭紳繁的坦誠相待,更是讓鄭紳繁心中的堅冰迅速地融化,他漸漸地,走進了這個群體,接受了這個群體,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與大家連接在一起,他可以為了他們,如同他們可以為了自己一般,去付出一切。


    想回去,要回去。


    此時此刻,鄭紳繁心裏,就隻有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是如此的強烈:“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人間界,我要回到他們身邊。”


    鄭紳繁心裏的聲音,是如此的強烈,甚至讓這一方天地,如同在與他一同哭泣,天地元氣在劇烈翻滾,在傳達著,他那種思念,他那種心傷。天空中那一輪血月邪異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更是如同浴血的魔,卻是因為失去了所有的摯愛而誕生了一顆,足以毀天滅地的仇恨之心,癲狂之心。


    背後傳來一聲歎息,這一聲傳出,鄭紳繁身上的思念之意頓時如潮水般退去,速度極快,似乎無跡可循,可是,真正的情況,卻隻有他,以及這剛剛出現的無空,心中知曉。


    “突破了?”鄭紳繁轉過身來,平靜地開口,似乎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無空點了點頭,卻是歎了口氣,道:“力量確實是有所增強了,但是說到境界的突破,卻還是差了那臨門一腳。”


    鄭紳繁點了點頭,道:“修羅王與修羅將之間的壁壘,確實不上那麽容易可以突破的,但看來你如今,對於修羅王那個境界,可以說是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這個領域。”


    “這還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在這個境界,恐怕得再多守望幾百年了。”無空看向鄭紳繁,眼中帶著感激之色。


    鄭紳繁一笑,卻是沒有說話,轉而抬頭看向頭頂上那一輪血月。


    “那是血魔之瞳,在修羅界中,有一個說法,任何一個修羅將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都有可能引來這個血魔之瞳的注意,也僅有在這時,每個修羅將都會有一次機遇,或者說是一次造化,那是一個修為大幅度增加的大造化。而這個血月每次出現,都將持續一個月的時間。”無空也是轉頭看著那個血月,輕聲開口道。


    鄭紳繁沉吟稍頃,終是問道:“這個血月,會不會就是為你而來的?”


    無空卻是搖了搖頭,道:“過往血月出現,沒有一次如同今次這般如此明亮。前不久,你絕滅之身成功凝聚,讓天音他們有了極大的觸動,也都是先後選擇了閉關。而我得到消息,也是在那一天不久之後,四大古城中,有許多修為高強的修羅將,也是選擇了閉關。”


    鄭紳繁沉默,無空的意思很明顯,這輪血月的出現,不是單單為了他,也可能諸多修羅將的突破,使得這血月被這種力量所引。血魔之眼,究竟為何會出現,還都是與修羅將有關?


    無空深深地看向鄭紳繁,卻是突然開口,道:“當然,也有極大的可能,是因為你。”


    “因為我?”鄭紳繁心中一動,看向無空,不解問道。


    “沒錯,因為你。”無空看著鄭紳繁,繼續說道。


    “你自己應該也是有所感應,這輪血月的光芒,會傳輸一種血氣,這種血氣對於我們修羅是極有好處的,且血脈與修為,還有領悟的力量,這些種種因素,會對這種血氣產生極大的影響。而這輪血月的絕大部分月光,都聚在你身上,也就是說,那些血氣,都在向你身上匯聚。這血氣不是因月光而誕生,而應該說,這月光是因血氣而誕生。”


    “你身上的氣息,一直都在穩穩地增長,在這血氣之下速度增快,就更是明顯。而這些血氣之所以會匯聚在你身上,除了予你造化之外,便是為了血魔之眼,能夠看到你。這讓我想起了另一個說法,說是這血魔之眼,它的出現有另一個寓意,就是它發現了讓自己感興趣的存在。”


    鄭紳繁一凜,隨即看向那血月,這個讓他產生親切之意的月亮一般的存在,似乎極不簡單,似乎藏著什麽秘密。


    “絕滅,你想離開了,是嗎?”沉默了一會兒,無空卻是突然開口。


    鄭紳繁也不隱瞞,看著無空,道:“我剛剛的情形,你完全感應到了。”


    “修羅界與你人間界的過界之力雖說正在減弱,但卻還不是你可以去闖的,就算合你我二者修為之力,也不敢說就能打開一道缺口。而若是僥幸這下打開了什麽通道,其內必定也是空間之力狂暴,即便是我,進入其中也難以全身而退,你就更加不能進入其中。有些空間秘地雖然沒有空間之力產生的那些危險,但若是進入其中,也是極為容易迷失,你也無法回到人間界。”無空卻是看著鄭紳繁,一點一點地說著,他所說的都是事實,他相信,鄭紳繁會有自己的選擇。


    沉默了許久,鄭紳繁也是想了許久。他自然知道無空所說絕無絲毫誇大之處,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實力,如此做非但無法回到人間界,更是與找死無異,所以,自始至終鄭紳繁都沒有想過以這種方式回去,畢竟雖然他歸心似箭,但還不衝動。


    終於,鄭紳繁看著無空,眼中有著光芒,那是因為他做了決定,隻見他肅然道:“四大聖符齊聚,可以讓我回去。”


    此話一出,很明顯的,無空竟是臉色大變,看著鄭紳繁,看了很久,其眼中更是出現了一絲戒備,但又想到了鄭紳繁的性格,以及他對著自己的毫不隱瞞,這一絲戒備卻又是消散而去,但是無空看著鄭紳繁的目光,卻是有著遲疑。


    鄭紳繁看得分明,卻是保持了沉默,什麽都沒有說。他所說的聖符,自然是道非空傳給他的神念中,所提到的那個可以讓他離開修羅界回到人間界的四大凶符,也是他來到天刑城的原因,這是他能離開修羅界,回到人間界的最好辦法。


    “四大聖符於四大古城,非同小可,不隻是因為它是各城的象征,更是因為,它蘊含著傳承,是我修羅界的根基。”終於,無空看著鄭紳繁,緩緩開口。


    “要想擅自盜取四大聖符,就是代表著要與四大古城為敵,換句話說,你就是要與整個修羅界為敵,這樣子殊為不智,你得知道,整個修羅界傳承至今,是不隻你表麵看到的這些力量的。”無空聲音有些沉重,看著鄭紳繁,眼中卻是有著複雜。


    鄭紳繁沉默下來,他也知道,聖符的存在非同小可,卻是沒有想到聖符與整個修羅界卻是如此重要,這樣的情形,鄭紳繁估計,就算是自己的師傅道非空,也是無法知曉的。


    看著無空,鄭紳繁緩緩道:“我隻想回去。”


    無空閉了閉眼,卻又睜開,道:“每過千年,四大聖符都會有一次齊聚,那是一次大典,是為了傳承,更是在那個時候,四大聖符會開啟一次通往虛界的傳送,那是可以直接到達,諸王與諸神所在的處所,所以對我修羅界所有修羅來說,那是一次逆天的機遇。那個時候,對你來說會是最好的機會。”


    鄭紳繁心中一動,看著無空,他也想起了虛界之說,問道:“下一次大典,還有多久?”


    無空道:“上一次大典,是四百年前。”


    鄭紳繁搖了搖頭,道:“就是說還有六百年。我等不起。而且你說那個時候的四大聖符,會開啟一次傳送,那是抵達虛界的傳送,恐怕到了那個時候,我也無法達成目的。”


    無空沉默了很久,終於道:“四大聖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修羅界的榮耀,但是每過千年的一次大典才是修羅界中真正關注的,但問題是,至今為止的五千年裏,沒有一個修羅達到要求,也就沒有誰能夠被傳送到虛界中,所以時間久了,聖符在更大程度上,卻是代表了修羅界的榮耀。天刑城的聖符可以給你,可那意味著,你要在一天內連闖另外三大古城,將他們的聖符拿到手。”


    “一天之內?”鄭紳繁一征,隨即便是不解又無奈。若真是一天之內跑遍四大古城,期間還要與其他修羅將動手,他是沒有什麽希望的,他在修羅界中所仰仗的,就是絕滅之身,可問題是這個絕滅之身的力量容不得他如此揮霍。


    “不錯,就是一天之內。因為隻要有一枚聖符離開了聖壇,那麽消息就會在第一時間傳遞出去,讓其他三座古城都得到消息,這之間,要經過一天的時間。”無空點頭,解釋了下。


    “一天之內跑遍四大古城,對現在的我來說,卻是完全不可能。”鄭紳繁歎了口氣,畢竟人力有時窮,若是引起其他古城的警戒,那麽再想拿到聖符,基本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之事了,所以在沒有一定把握和完善計劃之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無空應該是已經決定要幫助鄭紳繁,當即笑著開口,道:“這個無妨,我四大古城傳承至今,自然有一些聯係之法。四大古城中,每個古城都有一個傳送陣,因為在修羅界中各種材料的稀缺,所以這個傳送陣古來少有動用之時,極其珍貴。你若能通過這個傳送陣到達各個古城,自然可以讓你更容易得到聖符。”


    “無空,你說的是真的?你這樣幫我,我真的……”鄭紳繁本來已經失望了,甚至有些猶豫是否冒一把險,但無空此話卻是讓他的希望再次升了起來,露出感激之色。


    “我無空的朋友不多,你是一個,為你犯一次修羅界的忌諱又何妨?”無空哈哈一笑,他確實沒多少朋友,所以他為了朋友,他不怕犯一次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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