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找你說說你話。」顏慕先是一愣,然後小聲道。


    餘淵看了眼顏慕蒼白的臉色和孱弱的身體,麵色微不可見的軟化了幾分,但是說話的語氣依舊生硬:「很晚了,你應該去睡覺。」


    此話一出,麵前的少女就耷拉了下來。


    餘淵不由得想起了張獵戶家的獵犬。


    印象中,那條獵犬被張狗蛋欺負後,也是這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


    想到這裏,餘淵不由的的多看了顏慕幾眼。


    果然,還真是一模一樣。


    若是顏慕此時不夜盲,看見餘淵臉上想笑笑不出的古怪神情,一定大呼ooc。


    可惜她看不見,不僅看不見,她還因為餘淵的回答七上八下,慌的一批。


    餘淵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顏慕在心底琢磨了許久,還是沒搞清楚餘淵的態度。


    「那……以後白天打雷,我可以找你嗎?」顏慕試探的問道。


    「……你為什麽會想要找我?」餘淵不解。


    他的心底有些奇怪。


    就像是冰雪初融,有一棵嫩芽掙紮著從冰封的地麵破土而出。


    但是,這種感覺在他聽到少女的回答後,瞬間消失了。


    「因為白天父親不在,在村裏除了你,我也沒其他認識的人了。」顏慕低頭絞著手指道。


    「……不可以。」餘淵頓了頓,然後麵無表情的拒絕了。


    他的心頭無端湧上一股煩躁感。


    他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裹成一團,轉過身用後背對著顏慕。


    雖然餘淵轉過身沒有說話,但是顏慕卻清楚讀懂了餘淵的意思——「我要睡了,你別煩我。」


    「那、那我回去了。」顏慕小聲道。


    餘淵依舊背對著她,呼吸聲平穩清淺,像是睡著了。


    他到底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啊?


    顏慕滿心糾結,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到顏慕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餘淵才慢慢睜開了眼。


    他坐起身,看著顏慕離開的方向,覺得心裏更煩了。


    蠢丫頭。


    餘淵握緊被子,腦海裏不由的浮現顏慕的臉頰。


    惡意湧上心頭,他將印著粉色小花的被子看作顏慕的臉頰,狠狠的捏了一把,這才覺得解氣了些。


    作者有話說:


    顏慕:萬萬沒想到,你看著我的時候,心裏居然想著一條狗!


    第11章 私塾


    顏慕藏著心事,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雨過天晴,院子裏積起了好幾個小水窪。


    空氣格外清晰,顏慕深吸了一口氣,剛覺得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些,就看見餘淵正站在矮牆邊,注視著牆上那個被她戳出來的洞。


    「……」顏慕的身子僵住了。


    她默默的轉過身,正準備悄悄溜走,餘淵卻在這時聽到了動靜,緩緩的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顏慕尷尬的恨不得把頭埋水窪裏。


    「……我要回去了。」餘淵沒有提洞的事,隻是淡淡開口道。


    「你要回張獵戶家裏去嗎?」一聽到這個,顏慕頓時憂心忡忡的抬起頭。


    餘淵不說話。


    顏慕試探的問道:「是因為……你母親的遺物嗎?」


    「還有其他原因。」不知想起了什麽,餘淵的眼裏閃過一絲鋒芒。


    那抹銳利之色存消失的太快,若不是顏慕一直注視著餘淵,恐怕就漏掉了。


    她忽然就想起了,張狗蛋從山上滾下來的事。


    顏慕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餘淵看了顏慕一眼,沉默許久才道:「我回去了。」


    說罷,他轉身往外頭走去。


    眼看著餘淵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顏慕才醒過神來。


    「餘淵!你等下。」她腿腳不便,本以為追不上餘淵了。


    沒想到,餘淵卻在拐角處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她。


    餘淵沉默著看向她。


    他的眼睛很美,睫毛纖長如蝶翼,黝黑的眼眸猶如午夜時的天空。


    顏慕朝餘淵笑了笑,在餘淵手裏塞了包東西。


    那東西用油紙包的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匆忙中裹起來的。


    「這個給你。」顏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希望用這包東西,能讓餘淵忘了她夜襲和偷窺的事。


    顏慕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就尷尬的腳趾扣地。


    餘淵低頭查看,正要開口,卻見少女杵著個竹竿,逃也似的回到了院中。


    「……」那些未出口的話,就這麽堵在了胸腔之中。


    餘淵垂下眼簾,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站定,將油紙包緩緩打開。


    待看見包裹裏的東西後,他神情微滯。


    棕色的油紙裏,包著兩個金燦燦的黃米菜糰子,還有一個白胖胖的雞蛋。


    掌心微微收緊。


    餘淵抬起頭,視線透過院落牆壁和蔥鬱的樹木,鎖定在顏慕家的方向。


    夏蟬在無休無止的叫著,太陽悄悄升起,薄雲也逐漸消散。


    早晨清爽的風混合陽光,帶上了星星點點灼熱。


    腦中不由浮現少女逃也似的身影,餘淵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席地而坐,拿起黃米菜糰子,一小口一小的像是在品味什麽美味珍饈。


    直到將油紙上最後一點碎屑送入口中,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朝張獵戶家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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