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璧跟著湊了過去,見下麵舞女穿著打扮總是熟悉,略思索了一番,才記起那幅自佛經中掉落的畫。


    畫上女子同這群舞女穿著類似。可相府中,為何會出現一位舞女的畫像呢?


    溫璧微微失神,直到蘇君緒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麽?如此入神」,蘇君緒問她。


    「舞女舞姿妙絕,一時看呆了眼罷了」,溫璧笑了笑,臉色有些發白。


    蘇君緒問道:「為故去的娘親超度,你可知該抄寫哪冊佛經最好?」


    溫璧怔愣一瞬,菱唇微張。蘇君緒的母親不就是夫人嗎?如此說來,難道不是?


    她定了定神,答道:「隻要兄長心誠,凡是佛經皆可。」


    蘇君緒應了一聲,看出她心中所想,扯了扯唇道:「夫人並非我的生母,我隻是自小養在夫人膝下罷了。」


    「原是如此」,溫璧呢喃道,「兄長那時應當十分想念自己的娘親吧。」


    蘇君緒神色淡淡,「知曉了相府中的孩子都是夫人的孩子,都要喚她一聲母親,也就沒那麽想念。」


    溫璧抿了口酒,想起那日玉柳同她說的話。


    她的確沒有一處同夫人相像,夫人待她僅是麵上親熱,難不成……


    溫璧低下眼,思緒千萬。


    她喝多了酒內急,起身更衣,樓內丫鬟替她指了路,外頭天寒,她更衣後,忙著回去,卻聽見男子的哀嚎。


    溫璧打了個顫兒,循著聲音而去,結果卻見慘白月光下,一男子長身玉立,雪袍修身,襯得氣質清貴,眉眼瑰麗,此時扯著唇角看著滾在地上的人,笑問他:「說不說?」


    男子搖了搖頭,壯漢掄起拳頭就要往他身上砸。溫璧目睹這一切,驚得瞪大了眼珠,雙手捂住嘴才沒發出聲音。


    那是在橫山寺見過的男人,她曾堪堪從他手中逃走。


    溫璧轉身就跑,想回去告訴蘇君緒,卻不想早就被沈瑜發現。


    「又是你」,他向她走來,神色淡淡不見波瀾。


    溫璧回眸看著他,勉強笑了笑,「祝您新歲四季如意,我不過出來更衣,沒想到在此處相遇,倒是有緣。」


    沈瑜垂眸看著她,扯了扯唇角,麵容冷硬,「知道該如何做嗎?」


    「知道」,溫璧忙點頭,「尚在夜間,我什麽也沒看清楚。」


    「我該如何相信你?」沈瑜嗤笑道,「你可敢立下字據?」


    溫璧心中不是滋味,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無法顧及那個人的性命。


    「自然敢」,她輕聲道。


    沈瑜沒再管身後那人,同溫璧一併進了如意樓。


    他推開一樓最偏僻的一間房門,拿出紙筆遞給她,「寫。」


    溫璧忙潤筆蘸墨,立下字據,字字懇切,還借用舞女胭脂按下了紅手印,做完這一切,她抬眸看著沈瑜,水眸濕潤,顯得惹人憐惜,「這回可能放我走了?」


    沈瑜接過字據看了看,才低聲應下,就聽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聽聞殿下在此,君緒特來拜見。」


    殿下?難不成此人是皇親貴胄?


    溫璧瞪大了雙眸,心髒仿若要從胸腔中蹦出來般隆隆跳。


    這可如何是好?她失了主意……


    沈瑜倒沒避諱,也不知是否是刻意要她出醜,開口道:「進來。」


    溫璧縮在桌子下頭,抱著肩膀,隱約看見蘇君緒邁著步子走來。她血氣上湧,染紅了臉頰耳垂,根本聽不清兩個人在閑聊些什麽。


    直到她沒藏好的裙角被蘇君緒踩到,她眼皮一跳,一邊祈禱蘇君緒沒有發現,一邊聽到他疑惑道:「桌子下頭可是藏了人了?這裙角,怎地如此眼熟……」


    完蛋了。


    溫璧緊緊閉著眼,以為這次是躲不過去的,不曾想沈瑜笑著開口道:「佳人麵皮薄。」


    蘇君緒恍然大悟,就此道別,沒再久留。


    待人走了,她立馬從桌子下爬出,整理好裙擺,轉身就往門外跑,卻被沈瑜叫住,「本王讓你走了?」


    溫璧停下腳步,低垂眉眼時露出的那一截雪頸泛著粉紅,瞧著便是可憐姿態。


    「殿……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沈瑜勾唇道:「方才本王幫了你,不得討點好處?」


    溫璧抿了抿唇,聲音小而低,挾裹著委屈,「還不是您讓兄長進來的?」


    「這麽說,還是怪我了?」沈瑜問她。


    她連忙搖頭,「臣女不敢。不知殿下想要什麽?臣女這就去準備。」


    沈瑜沉吟,手撐著頭,一派懶散模樣,唇角微揚,良久低聲開口道:「先記著,日後再言。」


    溫璧心道日後見到這人,定要繞路走才是。


    她輕輕撫了撫胸口走出房間,往樓上去。


    房間內,陸念柔笑著將胭脂收好,沈瑜卻睨了她眼道:「放下。」


    「殿下要這女兒家的物件作甚?」陸念柔鬆了手,問他。


    他不語,隻是將胭脂收進寬袖中。


    -


    蘇君緒雙頰泛紅,隱有醉意,也就沒在逗留,兩人一併離開。


    年初三那日,夫人喚溫璧到房中敘話。


    「昨晚屠夫入京,你父親叫身邊親信連夜審訊,一切都交代了」,夫人拉著她的手笑道。


    溫璧輕輕攥著手心的帕子,「父親辛勞還要顧及此事,女兒心中感激又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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