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姓江。」


    顧長淩打斷了他,「你自己都不要這姓氏了,還敢留江姓人在身邊?竟然還對她信任有加!你這腦袋長著,就是用來喘氣的嗎?」


    九黎幾乎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憋悶半晌,他才咬牙切齒道:「你休想挑撥離間!何況,我是被算計了,你不也跟那群小人一起對付我嗎?是不是你親自下的戰帖,也沒什麽區別!」


    「我緊趕慢趕來救你,還叫你拽到這鬼地方來,都沒怎麽著呢,你倒是跟我嚷嚷個沒完了?」


    見他還對那江竹心心存幻想,顧長淩捏緊拳頭,恨不得揍他一頓讓他醒醒腦子才好。


    九黎完全沒領情,瞪著眼道:「哼,說的好聽。你來救我?你是怕我死在別人手上吧?」


    這廝早就放話說要親手結果他,清理門戶來著。


    若非如此,哪會這麽好心地「救」他。


    顧長淩哼笑,道:「是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我救的你?」


    九黎翻了一個白眼,「那你現在還不動手?」


    他身上的毒物暗器在對付那些小人時已經揮霍一空,眼下,若是顧長淩動手,他這廢人沒有半點反手之力。


    顧長淩指了指前方,道:「你且看看那裏。」


    九黎看過去,這才發現腳下這一片生機旺盛的綠草皮前方,又是一片見所未見的樹林。


    遠遠看著,樹葉樹身鮮紅如血,仿佛整片樹林都在燃燒。詭異程度比之身後那一片黑沉沉的巨木林,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有很大可能,那裏同樣盤踞著如那怪蛇一樣的凶物……


    九黎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顧長淩見他臉色發白,眸光微沉。


    再是氣他做事沒分寸,現在也不是教訓人的時機,還是先保住小命再說其他。


    顧長淩心思鬥轉,口中說道:「這鬼地方還不知道藏著多少玄機,沒有「葬劍邪醫」鼎力相助,憑我一己之力決計走不出去。」


    九黎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會兒肯承認自己醫毒獨步天下了,險些高興得笑出來。


    抿唇忍了忍,九黎清了清嗓子,哼聲道:「那你想如何?」


    顧長淩將他強忍得意的模樣收入眼底,心中一軟,麵上也帶出了一點笑意,道:「生死當前,不如你我暫且放下舊日恩怨,待離開這裏,再做計較不遲。」


    九黎眼珠轉了轉,抬了抬下巴道:「我能信你?若你中途嫌我累贅,將我丟下自己逃命去了,又當如何?」


    「小人之心。」


    顧長淩嗤了一聲,「既然你不信,那便約法三章。以我護送你回到葬劍穀為限,在此之前,你我共同進退,我若丟下你便不得好死,你也不得暗中搗鬼。如何?」


    九黎一聽,顧長淩沒讓自己也發個腸穿肚爛的毒誓,竟還願意送他回穀中,頓時抬起手道:「沒問題,擊掌為誓!」


    顧長淩也抬起手,「擊掌為誓!」


    粗糙寬大的手掌和白皙細嫩的手掌拍在一起——


    啪。


    啪。


    啪!


    三聲罷,誓言成。


    第2章 碧玉蔓草


    九黎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收回手,說道:「這麽說定了,那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顧長淩勾了勾嘴角,但再看這片陌生的天地,那未成形的笑弧又沉了下去。


    他道:「回頭路是肯定走不得了,隻能往前一搏。」


    九黎也收了笑容,看著顧長淩還沾著血的嘴唇,道:「伸手過來,我看看。」


    顧長淩瞅了他一眼,不作聲地把手腕遞給他。


    九黎仔細探了脈象,末了,嘖了一聲道:「經脈都給撐爆了,慘。若再壓榨內勁,隻怕藥石罔救,堂堂正道第一高手隻能當個不能動武的廢人嘍。」


    顧長淩也知道自己的景況,不甚在意道:「我調息片刻,你且留意四周。」


    九黎點頭,「你盡管調吧,反正我一個殘廢,哪兒也去不了。」


    他對自己的殘腿向來不遮掩,顧長淩聽了微微變了臉色,口中卻道:「說的也是。」


    語罷,就閉目盤腿,運功調息去了。


    一個時辰後,總算恢復了五成功力,顧長淩睜開眼道:「趁著天色還早,往前麵看看吧。」


    九黎卻攔住他,道:「先別忙著走,我們下去看看。」


    方才顧長淩運功調息,他也將目之所及的地方都仔細看過,有了些發現。


    顧長淩掃了一眼四周,「你的意思是?」


    九黎指了指腳下的草叢,說道:「這草能在夾縫中求生,占領一隅,必然有其獨到之處。而且我剛剛坐了這麽久,連聲蟲叫都沒聽到,很不尋常。不若我們碰碰運氣,說不定會有轉機。」


    顧長淩頷首道:「有道理,那你在這兒等著,我拿些草上來。」


    九黎搖了搖頭,道:「這草見所未見,如何取用不得而知,必須得我親自去看才行……說來也怪,江湖中竟藏著這樣一個地方,雖然兇險重重,但是好東西真是不少啊。之前逃命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好幾種氣息,定是好物……」


    說話間,顧長淩已經再次將他背在身後。


    九黎打住了話頭,收住了眼中的垂涎之色。


    顧長淩見他從癡態中回神,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一躍而下,顧長淩背著九黎立在石根處,看著眼前蔥蔥鬱鬱的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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