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些他都配合,不起任何衝突,也沒有不吃不喝,寒假的時候海成孝終於沒那麽嚴防死守。


    海遠趁著海成孝去海南出差,跟林姨串通,約路野來久治。


    林姨這三個月過得很煎熬,她一方麵不是海遠親媽,平時也就是照顧吃喝,起不到很強的精神支撐。


    另一方麵,她一直因為海遠為了海文開始不好好學習這件事覺得愧對海遠。


    海遠雖然這些天聽話,也沒有不好好吃飯,但還是瘦了太多,腰隻剩了一撚。


    林姨心疼,答應讓海遠見見路野。


    路野接到林姨電話之後立刻買了火車票,剛準備動身,他接到刀哥電話。


    刀哥說:「路野,我弟屍體送回來了。」


    路野眼皮一抬,說:「他去世了?」


    刀哥冰冷短促地笑了一聲,說:「啊,說是驢友事故。」


    刀哥的弟弟是個大三的新聞專業學生,之前調查泰明書院的時候在久治附近的一座山中失蹤。


    因為弟弟失蹤,刀哥跟路野做了個互換,刀哥幫路野頂下城東野哥的名號,而路野幫刀哥找弟弟。


    路野知道安平立心書院的盤子很大,跟久治那個泰明書院是一條線上的,甚至整個省百分之九十的矯正機構,都是立心書院老大開的。


    這些書院不隻是用來非法矯正的,還捆綁著洗錢、非法集資等犯罪鏈。


    他知道這些,是因為這麽些年他一直在調查。


    母親丁逸欣是生是死,總要有個交代。


    刀哥對路野說:「我們申請了法醫解剖,從他胃裏找到一個小晶片,警察已經在調查了,你能力大,想知道那裏頭有什麽內容你自己去警察局找人吧。」


    掛了電話,刀哥抽了一包煙,看著弟弟留下來的相機本子,心想真是蠢得要命。


    好好的賺錢專業不去學,學什麽新聞,當什麽正義使者呢。


    真的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麽?


    真以為這世界有那麽簡單麽?


    到最後還不是死得一幹二淨。


    刀哥的冷哼著哭了出來,這事兒沒完。


    路野托關係找了個老警察,老警察馬上要退休了,這些年他最放不下心的懸案就是路野母親失蹤的那個案子。


    當時先後失蹤了不下十個人,都是跟那場非法集資有關係的。


    其實這些年已經鎖定了嫌疑的範圍,但是那人在安平權勢滔天,盤根錯節的權力網太大了,根本動不了。


    老警察幫路野查了刀哥弟弟拚死留下的記憶晶片,數據恢復,他們發現刀哥弟弟拍到了一個小孩兒被打到斷氣的視頻。


    路野說:「立心書院?」


    老警察看著路野,說:「對。」


    路野說:「還是不夠對吧。」


    老警察說:「不夠,省上已經有人在下力度查了,證據不夠。」


    路野沉默了會兒,摸出根煙。


    老警察說:「你確定當年你母親離開去見的就是王國業?」


    王國業是安平市首富,名下酒店、私人學校、房地產各種產業遍布,女婿是教育局局長,安平那個矯正學校立心就是他在背後開的。


    早年間王國業在學校當老師,煤礦最鼎盛那幾年他在學校停薪留職,出去開黑煤礦。發家之後財富積累得算快,但是在發展過程中有一段時間資金鍊斷了,他弄了個利率很高的投資盤斂財,整個鏈條其實就是用來騙錢的,然後說投資失敗,一鍋全端走。


    路野的媽媽那時候因為學校圈的事認識了王國業,王老師名望不錯,丁逸欣覺得他可信,於是收集了周圍親朋好友的錢一塊做投資,後來血本無歸。


    丁逸欣立刻去找王國業,就再也沒回來。


    她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好,所以跟路野告別了,給小路野留了一飯盒的雞翅,最後一次給路野唱了歌。


    路野從那時候開始,就覺得隻要他一直留著hellokitty,母親就會回來。


    路野抽完了煙跟老警察告辭離開,老警察對他說:「如果能找到你母親的屍體,應該就夠了。」


    路野腳步一頓。


    當年他們都覺得丁逸欣是卷錢跑了。


    當然不是,她怎麽可能。


    所以情況就更糟糕了,最大的可能是丁逸欣在要錢的過程中跟王國業這些人發生衝突,遇害了。


    路野隻知道當年丁逸欣坐綠皮火車去了久治,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怎麽找啊。


    他一直以來希望的是王國業被揭穿之後,警察能問出他母親的下落。


    現在母親找不到,可能都動不了王國業。


    路野出了警局,外頭彤雲密布,感覺快下雪了。


    母親這些事已經很長時間了,他還可以再等,等到自己更有力量的那一天。


    今天他要去見海遠。


    海遠是唯一一個可以把他從這些事中拉出來的人。


    他想海遠想到骨頭縫都在疼。


    海遠在火車站外頭等著路野,車站城牆邊已經掛起了新年的紅燈籠。


    他穿著跟路野同款的那件南極科考白羽絨服,手插兜站在接站處。


    老火車站接站人員都隻能站在外頭,風颳臉上生疼,海遠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渾身發燙,他用林姨手機給路野發消息,說自己這是要站成望夫石了。


    海遠看他跟路野的共享位置,路野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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