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愛玲站在梁家誌的身旁,看到劉敏按照開始醫療的步驟,動作連貫又嫻熟地接好了導管,又啟動了旁邊的醫療器械。她緊緊地握著梁家誌的胳膊,直到劉敏默不作聲的走向了臨床的患者,才鬆開了緊握的手,眼神溫柔的看著梁家誌。


    梁家誌抬起手握住了馮愛玲的手,看到她的臉色蒼白,又抬起手把她的頭發掠到了耳後。馮愛玲用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把臉埋在了他的手裏,也輕柔地用臉摩挲著他的手,想以此讓兩顆彷徨的心得到些許安慰。此時,梁家誌隻是用充滿溫情的眼神看著馮愛玲,直到身體感到有了一股股暖流,才發現時間好像在這一刻總會出現靜止的狀態。而且,也正是在時間靜止的這個時段,讓他接受了令他深感絕望和無助的醫療措施,有了等待著這次醫療結束的決心。


    梁博峻不忍心打擾他們,遠遠地感受著周圍彌漫著的一種寧靜而溫暖的氛圍,也感到醫療室裏的每個人都沉浸在了各自的思緒之中。他看到了梁家誌和馮愛玲的眼神交匯,以及彼此之間傳遞著的愛意與關懷,竟然忘記了去祈求上天,讓糟糕地一切趕緊好起來。


    劉敏查過了其他的幾個病患的醫療情況,又叮囑了值班的護士幾句,打算到隔壁的辦公室給病患做一下記錄,卻看到梁博峻恭正地站在醫療室的門口。


    梁博峻開始並沒有在意有人在看他,後來發現劉敏站在他的附近,注視著他的同時也往醫療室裏張望著,話音柔和地說著:“您好!劉護士長,我們實在是太麻煩您了!”認為站在門口有礙了她的進出,於是退到了門口的不遠處,也對劉敏躬身表示了謝意。


    劉敏看著日漸消瘦的梁家誌,卻客氣地回應著:“你還是找個地方坐一下,你這樣站在這邊等也不是辦法。”想到他眼巴巴地站在這裏,想等到梁家誌出來,也得接近半天的時間,對身體也不好。梁博峻客氣地說著:“謝謝您了!”看到她依然往醫療室裏看,而且神情凝重,還是慢步地走到了旁邊的休息座椅跟前,坐到了座椅上。


    劉敏看了一會,再說著:“哦……你不用客氣!”並沒有聽到梁博峻的回聲,也沒有去做他準備做的事情,而是推開了醫療室的門,又走進了醫療室。


    她想著怎麽安慰一下馮愛玲,感到心裏居然有些發慌,也走到了梁家誌的醫療床跟前。她看了看正在運作地醫療器械,並且在吸引了馮愛玲和梁家誌的注意力的時候,話音輕柔地說著:“馮姐,過了今天,接下來的一周,你們就都不用來醫院了。我過幾天休息,可以去你們家看你們。到時候,您可別嫌我囉嗦呀!”神情溫婉的看著他們,彎腰把搭在床邊的被邊挽了起來,整理得齊整了,也順勢給梁家誌把被子蓋好了。


    馮愛玲聽著劉敏說的貼心話,話音柔和地說著:“我們每周都會耽誤你一天的時間,我還不知道怎麽謝你呢!你也難得休息,還把時間都給了我們,我們都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即使至今都無法承受梁家誌的病情帶來的心理壓力,也還是懷著感恩的心情,接受了能夠讓梁家誌暫時擺脫痛苦,獲得片刻輕鬆的治療方案。


    馮愛玲又靜靜地坐在床邊,緊緊地握著梁家誌的手,而且望向梁家誌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梁博峻不清楚醫療室裏出現了什麽情況,看到劉敏推門走進了醫療室,坐在那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起身走進了醫療室。他看到劉敏又繼續了類似醫生查房詢問病患情況的工作,也走到了給梁家誌治療的那架醫療器械的附近。他看到梁家誌的臉色好了許多,或許是醫療室裏比較暖和,他也得到了適當地休息,臉上也有了些許紅暈。


    他看到梁家誌和馮愛玲都看到了他,急忙說著:“小叔,您如果有什麽需要,就讓嬸嬸趕緊告訴我。”也示意他們不要太在意他。馮愛玲回應著:“好的。”接著又用手輕輕地拍著梁家誌,想讓梁家誌可以放鬆地躺一會。


    梁博峻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切,也看著鮮紅地血液從梁家誌的胳膊裏導流了出來,又順著一根細長地管子緩緩流動,而且醫療器械還不時地發出哢擦哢擦地響聲。他聽著偶爾響起的響聲,再看著幾個醫療床跟前都是同樣的情景,卻覺得醫療室裏好沉靜,似乎可以聽到大家呼吸的聲音。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片紅色,也覺得頭暈目眩,好像迷失了方向。他閉了閉眼睛,再往醫療室門口走,隻是想擺脫這種眩暈感,但那片紅色好像占據了他的思想,讓他根本無法掙脫出來。


    靜謐卻充斥了悲慟的一個夜晚,時間就像沙漏中的細沙那樣緩緩地流淌著,每一秒,每一分鍾都在悄然地逝去,而且匯聚成了以小時為單位的漫長地時光。就在這時,醫療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個被圍巾擋住了嘴巴和鼻子的腦袋,有些畏首畏尾的從門縫裏探了進來。


    劉敏聽到門響,抬頭了望著門口,看到探進來的腦袋上露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一條長馬尾垂在圍巾的外麵。由於那個女孩探著身,側著頭往醫療室裏張望,長長地馬尾接著擋住了她的白皙地臉龐。劉敏走到了門口,話音輕柔地問著:“你好!你找誰?”看到這位女孩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又話音輕慢地問著:“請問,你找誰啊?”然而,那位女孩隻是用一雙大眼睛忽閃著望了望她,向著她微微地點頭頷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怔怔地看向了醫療室裏,而且徑直地走到了梁家誌的醫療床跟前。


    馮愛玲聽到動靜以後,抬頭看了看好像睡著的梁家誌,才轉過身看向了醫療室的門口。她驚訝地看著來人,因為看到的的確是梁博文,卻還是難以置信地問著:“博文,是你麽?都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看著梁博文,也伸手握住了梁博文的手。梁博文抽了抽手,可是馮愛玲並沒鬆開她的手。她微彎著腰,輕聲地說著:“嬸嬸,我的手有點涼,不要涼到您了!”覺得馮愛玲的手好溫暖,而她的手卻是冷冰冰的。


    梁家誌正在閉目養神,聽到好像是梁博文在跟前說話,還以為出現了幻聽。不過,他還是被動地動彈了一下身體。接著,他還是感到就是梁博文在說話,才張開了眼睛,扭頭看向了傳來話音的方向。他看到一雙忽閃地大眼睛,也看到了大眼睛上麵的劉海上有點點地水珠,而且水珠還發著晶瑩地光芒。


    梁博文將目光投向了梁家誌,雖然看到梁家誌的神情平靜,也隻有很近的距離,可她覺得看到的梁家誌距離她好遠,也覺得好陌生。梁博文一言不發地往醫療室裏看了一圈,因為她看到了那台正在運轉的醫療器械,還有幾雙漠視著她的陌生人的眼睛的時候,才說著:“小叔,我有事順路經過這邊……哦!我辦完事了,回去也沒那麽早休息,您就不用管我們了,您還是小睡一會兒吧!”默默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的梁家誌,努力地克製住了內心翻湧地情緒,也在心裏暗暗地告訴自己:“博文,你不能難過,不能流淚,更不能暈倒……”


    梁家誌看到她找借口,又不會撒謊,由於過分緊張還顯得神情木訥,於是話音柔和地說著:“博文,你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待一會兒吧!”說完,他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又躺回了原來的姿態,也如同剛才那樣閉起了眼睛,打算繼續休息一會兒。


    劉敏此時已經認出了梁博文,再由於馮愛玲和梁家誌都表示了認識梁博文,因此沒有繼續追問她是誰了,並且慢步地走到了醫療器械的旁邊。而梁博文則看著劉敏,跟隨著劉敏的目光看去的地方,再次地看到了運作地醫療器械,還有醫療器械的醫療分解技術從人體裏分解出來的毒素和無法排出體外的水分,卻無法及時控製內心再次產生的恐懼。


    馮愛玲想讓梁博文坐下待一會,於是輕輕地拽了拽梁博文,又接著呆呆地望向了梁家誌。梁博文感到心裏空空的,當坐到了劉敏拿來的一個座椅上以後,才考慮著:“我不是在做夢吧?這個夢好疼,也好殤,夢裏的人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呢?”低著頭看著帶著的毛線手套,還有拿著的那隻毛線手套,開始用手不停地擺弄著圍巾的花穗。


    梁博峻自從看到了梁博文,並且看到梁博文走進了醫療室,並沒有開口與她打招呼。他擔心會嚇到梁博文,即使從休息座椅上起身,並且走進了醫療室,都隻是站在馮愛玲和梁博文的不遠處,沉默地凝視著他們。


    馮愛玲還是緊緊地握住了梁博文的手,她此時感覺到梁博文的手依然帶了刺骨地冰冷,也感到那股涼意穿透了她的皮膚,瞬間鑽進了她的身體裏。


    梁博文的眼眶漸漸地濕潤起來,本來麵無表情的一個人感到莫名地傷心難過,淚水也不受控製地流出了眼睛。她想起了之前在街道旁邊有的漫長地等待,直到回到冷正敏的家中,終於等到了梁家慧帶來的消息,而且還是覺得帶了驚詫意味的好消息,可此刻心中的難過卻好真實,而且好像是那時的等待得到了還需倍受煎熬的回應。她感到好委屈,也尋思著:“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沒有人可以替代,可是相同父親給我們的愛,大伯和小叔都給得起我們。”卻在發現對父愛的索求可能會少了一份的時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和失望。


    馮愛玲握著梁博文的手,用她的手揉搓著梁博文的手,想讓她的手趕緊溫暖起來。梁博文隻是覺得馮愛玲的手好柔軟,也好暖和,而且為了不讓馮愛玲看到她流眼淚,都沒有轉身去看馮愛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梁博文的淚水終於慢慢地止住,不再那麽成串地流過腮畔了,才眨巴了幾下眼睛,抬頭看向了梁家誌。


    梁家誌並沒有真地休息,而是閉著眼睛待了一會兒,在聽到周圍安靜下來以後,就張開眼睛看向了周圍。此時,他看到梁博文抬起了頭,不由得再次歎著:“一個人的表麵看起來有多堅強,內心也就會有多脆弱啊!”也立馬露出了與往常一樣柔和地笑容。他覺得梁博文好像想事走了神,再想到梁博文對生活充滿了樂觀和勇氣,而且一直堅強地應對著生活,和熱愛生活,反而覺得這樣的孩子心胸寬闊,為人處世既謙遜又豁達,可是內心卻異常地孤寂。


    相隔了一天一夜的又一個清晨,梁博文從睡夢中醒來,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了一夜的思緒終於活躍了起來。她的眼前不斷地浮現著走進醫療室的那一幕,而且看到的一幕似乎已經無可遮掩,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都定格在了那個瞬間。然而,這一次,一向見到血就會頭暈的梁博文,竟然沒有像以往那樣感到暈眩,呼吸困難,或者心跳停住一般的感覺。她靜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恍惚間看到梁家誌正看著她微笑,才考慮著:“難道,我已經克服了這個心理障礙了麽?”按著感覺沉重木漲地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


    隨後,她下了床,拿起外套裹到了身上,並且慢步地走出了臥室,走進了涼意頗重的陽台。她感到這種涼意使人頭腦清醒,因此邁步走到了窗前,抬頭凝望著窗外的天空。她看到從昨天就變得昏暗地天空,不知何時變得明亮了,可是並沒有溫暖地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給大地和她帶來一絲溫暖。然而,此時此刻,大片大片地雪花正從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也飄過了樓外街道上那些高大的梧桐樹,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平鋪在了窗外。梁博文感到麵對這樣的情景,似乎可以不用控製激動地心情,還有被感動地心緒,因為原本在周末遇到一場漫漫大雪,終究是一場再浪漫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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