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文眼裏沒有眼淚,隻是沉默地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他們說的事情。後來,當她聽明白了梁家遠的話意,她的眼裏隻有梁家誠去世時,看到殮布從他臉上掀開時,那張和藹可親卻透出嚴肅,而且已經冷漠如臘紙地臉龐。她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頓時感到周圍都格外地沉寂。她覺得眼前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也不再有話音出現在耳旁。


    吳承東抬了抬手,示意梁博峻安靜下來,說完說的事情。雖然,梁博峻說得有些含糊,可是聽到的人卻都非常地清醒,而且也都聽明白了意思。梁家慧考慮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還有可能出現的結果,走出了思索重大地事情才有的,圍繞著她的那種死般地沉寂,不由得失聲地哭了起來。


    吳玉涵驚得心裏一揪,嚇得大聲地說著:“你們趕緊去看看舅舅吧!你們怎麽還都傻坐在那呢?你們坐著吧!如果真是看不到舅舅了,你們到時隻是空哭有什麽用。”說著站起了身,腳步似乎不由控製,一個人往門口走去。吳承東感到心疼不已,沉聲地喊著:“玉涵。”感到有些失態了,又話音輕慢地說著:“我們還是過去看看三哥吧!大哥,您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先不要過去了。博峻,你要照顧好你爸和你媽,讓他們早點休息。”尋思著:“他們這兩天肯定沒合過眼呀!”起身走出了幾步,攥住了吳玉涵的手。


    吳玉涵鬆了一口氣,看著默不作聲的梁博文,看到她走近了幾步,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梁博文看著她,看了一會,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


    梁博文並沒說話,卻腳步沒停地走出了門。梁家慧怔了一下,話音微揚地說著:“博峻,你關好門,回去照顧大哥和大嫂吧!”看著往樓梯下走的梁博文,急忙抬起了腳步,跟了上去。吳玉涵想說話,讓梁博峻瞪了他一眼,才沒能喊出口。大家跟在梁博文身後,走到門前換好了鞋子,也隨後走出了家門。


    梁博峻看著跟在後麵的梁家遠和程紅梅,話音低沉地勸說著:“爸,媽年紀大了,剛才回來還淋了雨,您和媽先回房間休息吧!”一個充滿了幸福快樂的家庭,被一種重如泰山的情義牽動了。而且,家裏的每一個人,又瞬間都被一種無法言表的沉痛和陰鬱的感覺,深深地包圍和籠罩住了。


    梁博文走下了樓,站在吳承東的車前,才考慮著:“我的心裏又跑空了!”才思索著梁博峻聽梁家遠提到的這些問題。梁家慧陪著小心,一步沒拉地跟在她的後麵,也沒說一句話。


    吳承東走到車前,打開了車門,話音柔和地說著:“博文,你和姑姑坐後邊吧!”給她們拉開了車門,才走到駕駛座的一側,拉開了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梁博文淡然地笑了笑,說著:“姑姑,您上車吧!”站在車門口的一側,看到梁家慧坐進了車裏,才坐進了車裏,順手拉起了車門。


    吳玉涵從來沒看過梁博文在日常生活中會這麽沉靜,還有了一種冷漠的態度,而且是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相似被孤立的感覺。梁家慧坐在梁博文的身旁,試探著握住了梁博文的手,隻覺得她的手好涼,而且有一種冷倏然地傳遍了全身,也好像浸到了心裏。而且她還感到,梁博文的身體好像在發抖。吳承東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吳玉涵,才話音輕柔地說著:“我們準備回家了……”才發動起了車子,往來時的那片住宅區奔去。


    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吳承東才開車進了住宅區,把車開到了梁家誌家的樓下,並且停在了街道旁的空車位裏。


    梁博文透過車窗,抬頭看了看梁家誌的家,卻隻能看到窗玻璃上透著盈亮地燈光。她推開車門,說著:“姑姑,到了,您慢點!”抬頭看著那個熟悉的陽台,還有那個熟悉地窗口,也看到還有燈光透出了窗簾。她覺得燈光暗黃,可是是好溫暖的色彩。她看著,感到有一種祥和溫暖地感覺,直往心裏鑽,也再次地觸動了她聽到大家話後,驚到麻木的神經。


    梁博文看了看梁家慧,再看了看眼睛紅紅的吳玉涵,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臉上還是有了淡淡地笑意。她覺得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謊言,因為隻有謊言無藥可救,也希望用微笑去安慰身邊的親人。


    吳承東鎖好了車門,呼了一口氣,像是勸說的說著:“玉涵,你和你表姐先回家吧!你們還是明天有時間,再過來吧!我和你媽上去看看他們,你們就不要上去了吧!天也不早了,我們也不能影響你舅舅和舅媽休息,對不對?”話說得很輕很輕,感覺到像是在央求兩個孩子。


    梁博文往車跟前走了幾步,在車前站了一下,卻抬步往樓內走去。梁家慧拉了拉吳承東,輕聲地說著:“孩子們都大了,我們還是一起上去看看吧!不然,孩子們也不放心。”雖然仍然不能相信這件事情,可是再不相信,又覺得隻能是自己欺騙自己。她心裏好像揣著一隻兔子,也緊跟在吳承東和吳玉涵的後麵,往樓內走去。


    吳玉涵抬手擦了落在臉上的雨水,感到大家的心情還是都很沉重,隻能快步地先走到了前麵。她甚至快步地超過了梁博文,走到了梁家誌的家門外,並且看了看走在後麵的梁博文,才抬起手按下了門鈴。


    馮愛玲聽到幾聲門鈴的響聲,看了看好像睡著了的梁家誌,慢步地走到了家門口。她透過貓眼看到了吳玉涵,還看到吳玉涵好像在和哪位講話,還是在門內站了一會以後,才貌似匆忙的打開了家門。


    梁博文站在樓梯,先看到了馮愛玲,也輕聲地喊著:“嬸嬸。”嘴角微揚地笑了笑,眨巴了幾下眼睛。吳玉涵也話音一沉地問著:“舅媽,你們已經休息了麽?”沒了安雅文靜的站姿,神情有些慌張地往家裏張望著。


    梁家慧看到馮愛玲瘦了一大圈,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歎息著擺著手,不知所措地握住了馮愛玲的手,邁步走進了家門。吳承東隨後走著,話音輕慢地說著:“嫂子,三哥還沒休息吧?”隨後走進了家門。梁博文和吳玉涵還是跟在他們的後麵,走進了家門,也順手把家門關了起來。


    馮愛玲回頭看著他們都走進了家裏,又問著:“你們都吃過晚飯了吧?都這麽晚了,你們怎麽過來了呢?”還有話可說,卻覺得再繼續敷衍他們,肯定也是任何事都掩藏不住了。梁家慧往客廳裏走著,話音輕柔地說著:“不這麽晚過來,能看到你們麽?聽說你們忙,隻能深更半夜的過來看看你們了。”說話的聲音卻逐漸地沒了頻率,而且越來越低沉了。


    吳承東拉住了梁家慧的手,眼神溫柔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冷靜下來。梁家慧張了張嘴,聽到梁家誌的話音從臥室傳了出來,還是沒控製住情緒,邁步往臥室走去。


    梁家慧走進了梁家誌的臥室,梁博文和吳玉涵也跟著走進了臥室,靜靜地站在了梁家誌的跟前。馮愛玲尋思著梁家慧說的話,隻覺得話意好像透著寒意,但是話音說到了最後,心裏想到的已經盡是柔弱與無助的事情。她猶豫了再三,還是跟在他們後麵,走進了臥室。


    梁博文看過了梁家誌,蹲下了身怔怔地看著他,抬手扶在了床上,眼淚忍不住地直往下流。她故作輕鬆地抿嘴笑著,話音輕慢地說著:“小叔,怎麽幾天沒看到您,您就瘦成這樣了呢?您還是我們的小叔麽?您怎麽不早和我們說一聲,您就是瞞來瞞去,又能瞞住誰了呀?不就生病了麽?您說了,咱們趕緊去找醫生,不就可以了麽?您不是常說,有病不要拖,隻要覺得有一點不舒服,就趕緊去看醫生的麽?您怎麽到了自己不舒服,就忘了這些呢?”說的句句好像都帶了埋怨,而且句句也都有著不甘。梁家誌從靠背上起身,坐到了床邊,輕聲地說著:“你們可得都記住博文說的話呀!”抬手握住了博文的手,把她輕輕地扶了起來。


    吳玉涵端莊地站在一旁,實在不忍看眼前的一幕,哭泣著說:“舅媽,你們到底是怎麽了呀?舅舅不舒服,你們怎麽不告訴我們呢?”看到梁家誌瘦弱的身體,和聽著他無力地話音,直接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情景。


    梁家慧看著身體一直健康的梁家誌,此時已是麵黃肌瘦,而且有氣無力的,不由得輕聲地問著:“哥,您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哥,您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一字一句的問著原因,而且感到了揪心的疼痛。


    梁家誌看到大家都慌了神,笑著從床上起身,想到臥室外麵走走。吳承東看著他,可是他的腳步往前邁了一步,手也抬起再放下,而且反複了幾次。他看到他們也隻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床上起身,又說著:“既然你們都不願到外麵坐會,那就在這裏聊幾句吧!”看到他們都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也都沒有上前扶他的意思,還是又慢慢地跌坐到了床上。


    此時,吳承東才輕聲地說著:“三哥,我們身體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事。我們隻要配合醫生,進行針對性的治療,不可能的一切也都會變成可能的。”聽著周圍的哭泣聲,感到已經不能承受看到的情景,也輕聲地嗬斥著說:“瞧你們哭哭啼啼地,好像有多大的事。你們是不是不想事情大,就不行了呀?”說完,眼裏流出的淚水,都流成了一道小河,順著臉直往下流了。他心一沉,轉過身看著馮愛玲,順勢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梁家誌淡然地笑了笑,話音輕慢地說:“我也沒什麽事,隻不過不舒服很容易瘦,你們不用這麽緊張。我也隻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就去看了醫生。醫生看過了,也說沒事,隻要按時去醫院接受治療,很快就會好起來了。今天也太晚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這幾天放假,你們明天再過來玩吧!家慧,我也想休息了,你帶他們回去吧!”好像很高興的笑,就那麽緊緊地黏在了他的臉上。


    他看到梁家慧坐到了床邊,還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著說:“你也不是孩子了,你陪著他們早點回去吧!你們這麽哭哭啼啼,也太不像話了吧?”聲音壓低了一些,又說著:“我們不能讓孩子們的心裏不舒服。你不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了,是麽?那可是你許的願,你不會想讓我告訴孩子們吧?”手依然輕輕地拍著梁家慧的手。吳承東忍著心疼轉過了身,沉聲地說著:“家慧,咱們還是聽三哥的話。”看了看梁博文和吳玉涵,話音柔和地說著:“玉涵,我們先讓舅舅休息吧!咱們明天再過來。”看到梁家誌還那麽堅強地麵對著大家,已經不忍再看他。


    梁博文看著梁家誌,隻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守護著他,直到看到他有所好轉了,然後再頭也回的離開,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能強裝冷靜,好像沒心沒肺那樣的控製著心底的痛,隻好在實在無法忍受這個令人傷心而又熟悉的場景的時候,輕聲地說著:“小叔,是不早了,那我們先回去了。”才轉身走出了臥室。


    梁家誌看著泣不成聲的梁家慧,笑著說:“怎麽還像個孩子呢?承東,你和家慧回去吧!”感覺到了身心非常地疲憊,可是看到眼前的親人,心裏卻還是過去有過的感覺。吳承東拉起了梁家慧的手,話音輕柔地說著:“不早了,咱三哥也累了,你不能不讓三哥休息吧?好啦,我們明天還可以再過來的。”還是把梁家慧拽了起來。梁家慧看著梁家誌,腳步想往門口邁,可是卻覺得根本挪不動。吳承東眼裏含滿了淚花,淺笑著看著梁家誌,還是話音輕柔地說著:“你不是孩子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呀!你嚇不到我們,也會嚇到孩子們的……”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到情緒壓抑地心裏真是要多疼,有多疼。


    梁家誌沒再說話,依然淡淡地笑著坐到了床上,而且側身朝著窗口,慢慢地躺到了床上。他側著身閉起了眼睛,任眼淚流出了眼睛,不想再看他們難過,卻難過的身體直發抖。


    吳承東牽著梁家慧走出了臥室,來到了客廳裏。馮愛玲跟在他們後麵,走出了臥室,看到他們杵在客廳裏,於是輕聲地說著:“你們既然聽大哥說了,我們也不瞞你們了。醫生說的話,家誌也都告訴你們了。你們也不要太難過了,我們都給彼此一些時間,或許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家誌就能好起來了呢!”想送他們出門,說著自我安慰的話語,先往家門口走去。


    吳承東往他們的臥室看了看,又說著:“我們還是回去冷靜一下,再過來看三哥吧!”和他們走到了門口,話音輕慢地說著:“嫂子,如果不是家慧著急,孩子們也心急,我們就明天再過來了。剛看到您家的燈亮著,我們就上來了。”明知一聽就是說著矛盾的話語,此時也隻希望安撫住大家的情緒。馮愛玲看著他們走出了家門,話音柔和地說著:“我著急也沒用,你們就是著急急壞了,也沒有用……你們回去就休息,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看著他們慢慢地往樓梯下麵走,也一狠心,把家門拉著關了起來。


    馮愛玲走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她在冰冷地水的刺激下,覺著有了一種舒適的清爽感。她也感受著這種使人冷靜的涼意,直到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才走出了洗手間,直接走回了臥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真愛一條河係列VS人間煙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黎向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黎向陽並收藏真愛一條河係列VS人間煙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