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聞天站在門外,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也忍不住地陪著掉眼淚。實在忍不住抽啼,他隻得趕緊轉身,走出了屋。他往廚房走著,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揮了揮臉上的眼淚。


    彭靜準備蒸的饅頭,還沒揉好。他走進廚房,把蒸饅頭用得家什,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蒸饅頭要用蒸鍋,他掀開鍋蓋,把鍋裏倒水刷了刷,端到了門外的簡易煤爐上。隨後,他又快步地走回廚房,拿水瓢舀了幾瓢水,倒進了鍋裏。他看到鍋裏的水和平時蒸饅頭時放的水位差不多了,把鍋的蓋子蓋了起來,才再走回到廚房,把水瓢掛到了水缸沿上。他還是淚眼模糊的站到了彭靜的一旁,隻等彭靜把饅頭做好。他想:“隻要我媽把饅頭做好了,放進鍋裏了,我就可以把水往沸裏燒的時候,和我媽再說說話了。”畢竟還是個孩子,對很多事情是既理不清,也弄不明白。


    學校裏,梁博文和陳明豔圍繞著操場的跑道,走了一圈。有些校友和老師,也陸續地走進操場,做晨跑運動。走進校門後的袁小傑邁著輕盈地碎步,一路小跑的在操場裏尋找梁博文和陳明豔的身影。她慢慢地跑著,認為秋天涼爽適合鍛煉,而跑跑步能活動筋骨,還讓人們把活動變成了一種樂趣,讓身體得到了最大地受益。她迎著太陽往前跑,心裏充滿著美好地向往,覺得正享受著盼望中的那些美。或許心境不同,哪年哪月都存在的美好晨景,讓她想象著步在了天堂般的生活之中。袁小傑想:“眼睛裏,耳朵裏,鼻子裏,聽到,看到,聞到的一些氣息,隻要有感觸,怎麽顯得都那麽地輕柔有形呢?以後如果有時間,如果心境如同現在,也可以充分地去享受這些了吧!”往前跑著,也與周圍和經過身邊的認識的同學不時地打著招呼。


    梁博文和陳明豔站在操場邊,正在想:“袁小傑說早上會到學校,現在為什麽還沒到呢?”正想著,看到袁小傑有些氣喘的,臉上蒙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出現在了她們的跟前。梁博文微笑著問:“小傑,你早啊!你這是怎麽了?”走向了前去。陳明豔也急忙地走過去,抬手扶握住了袁小傑的一隻胳膊。袁小傑輕聲地說:“時間一長,小跑一會還覺得累。”雙手叉在腰上,氣好像有些不夠喘的。梁博文聽著,淡然地一笑,打趣著說:“袁格格,你最好悠著點,這要是累出個什麽事來,你讓姐妹們怎麽去向你父母交代呢!你跑步,我們覺得累,也不知道誰沒照顧好誰呢?”話說得還帶了幾分嚴肅。陳明豔有些埋怨的說:“看吧,平時叫你你不來,這天還沒冷成什麽樣,你倒頂著熱跑上了。如果咱們的千金之軀要是有個閃失,看你可怎麽辦?”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小方手帕,給袁小傑擦汗。袁小傑樂嗬嗬地說:“啊,就你們多事。你們的話,我記下了。就這麽一小段路,能難倒我麽?算了,算了,我不和你們計較,你們還是快找個地方,讓我先坐下歇歇吧!一大早的,馬屁就拍得這麽大,接下來該怎麽過呢!”話音開始高,覺得著實累,後來的話音變得軟綿綿的了。她隻希望有個地方,可以讓她坐下休息休息。可是,相熟的兩位好友卻話語凝婉,輕言細語地,似上演著現代版的古典劇情。


    袁小傑朝著左右看了看,往不遠處水泥搭築的長廊走著,琢磨著:“現在看來,古代人比現代人舒坦啊!古代的女人說話,也比現代女子說話說得輕曼呀!”走到長廊下,一屁股坐到了水泥做的長條板上。梁博文提醒著她,淺笑著說:“小心點,你也不先看看再坐。早上那麽多蟲子趴上麵呢!”怕嚇到她,雖是笑眯眯地看著她,神情還是有些驚訝。袁小傑一聽,果然嚇了一跳,從長條板上蹦了起來,抬手拍著屁股。


    梁博文和陳明豔看她跳了起來,就轉身離開,一路地往前小跑著。袁小傑尋思著是她們逗她,也沒再顧不上累不累,在她們的後邊跟著,話音略高地喊著:“哎,你們再不停下來,咱們今天的活動可得全部取消了。”站住不跑了,還衝著梁博文和陳明豔笑出了聲。梁博文和袁小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可是袁小傑仍站著不動,直衝著她們笑。梁博文和陳明豔對視一笑,挑釁的意味說:“小傑,你要是能追上我們,今天活動咱們就繼續。”和陳明豔牽起手,依然是一路小跑的往前。袁小傑無奈地笑了笑,說著:“兩個鬼丫頭,還是怕我剛跑的急了,腿腳還沒鍛煉開就坐下不跑了,等會會腿疼吧!”又緊追其後的跑去。


    三個人隨著晨練的師生跑了一圈,回到宿舍再洗過手臉,又換了一身衣服,才走出了宿舍的門。袁小傑話音有欣喜地說:“如果以後有時間,我一定到你的家鄉看看。我可以站在山上,坐在草地上,還能遠遠地看看座落在山腳的村莊。那時,自然氣息在我的跟前會絲毫地不隱藏,自然裏最美的風景還會毫無顧忌地暴露在我的眼前。如果我們往高處走,眼前無屏障阻擋,還能盡情地遠瞻,那該有多棒啊!”還有了一臉無法掩飾地神往。陳明豔笑了笑,說:“小傑隻是說說罷了麽?你隻是出於感覺,才有了這一種向往吧?”沒想過袁小傑能對農村的生活感興趣。梁博文回應著說:“是呀,如果站在村前坡度還可以的場地上,向村莊俯視三十度左右,是完全可以看到在秋天葉落以後,沒有了遮蔽地院落的。那個時候,村外公路上的行人,車輛,活動的一切,都能曆曆在目呢!如果往高處走,再遠眺,還會看到我們從小就熟知地一條長河。那條河的河麵,很寬很寬的。記得在我小的時候,那裏還是我經常會去的一個地方呢!河水不深,河水很清澈,我們光腳踩在水裏麵,小腳丫都會清楚地在清波裏漾動。沙子精細,踩著卻硬硬實實的,也能透過水看得很清楚。河的兩邊是屏障樣的山巒,株株樹在山巒上站立著。它們的生命都很頑強,都會肩並肩的在風雨霜打裏盡享天命。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遠遠地看去,那條河就是一條閃著星光的銀河。”想到波光粼粼的河水,想到了第一次走過那裏的情景。她的心裏一陣陣地難過,眼睛裏閃著晶瑩地淚光。


    梁博文覺得河美,因此會時常到山上往河的方向看。其實,並不是她常去河邊玩的原因,才讓她對那條河念念不忘的,而是梁家誠曾經在她剛記事的時候,就帶她去過。現在,隻要她想到了那條河,也開始更對家鄉的一切感到戀戀不舍了。很小時候的事,如今令她再去想,還沉澱出了濃鬱地思念的感覺,而感覺也都沉澱成了沉落心裏的最美不勝收的那道人間風景。她現在想到,感到是一些樹木倒下了,而虛空地眼前又出現了其它的樹木的阻擋,還被羈絆得走出了沉寂地思想。還有樹木倒下後,樹枝與樹枝交叉壓落的葉片,發出的紛紛飄落的雜聲。葉子紛紛揚揚地飄蕩眼前,讓她的眼睛應接不暇。她腦海裏轉悠著難舍的情景,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袁小傑低頭沉思著:“聽博文說這些,我的心裏怎麽會感到悶悶的呢?”淡然地笑了笑,說:“我覺得在城裏能看到像自然裏有的一棵樹,都要生出好多感慨呢!要是再有一株草長在城市,那肯定是孤立,而自由地象征。”覺得是在哪個場合看到了某些人,知道了某些事。而這些人和事都成了記憶,如若再去追味,還會跌落滿懷的驚喜。她聽懂了梁博文說得山,說得水,說得河,可是她並沒覺得不開心。


    陳明豔也不無讚歎的說:“是啊,城市裏的樹越來越少了!的確是亮化了環境了,也亮化環境的把城市亮化得越來越亮堂了。城市的樹木少了,夏天的柏油路踩著似乎可以感到柔軟了,那日頭也越來越毒了。”說得很是融入了現實。


    梁博文有些無奈地說:“空蕩蕩的多好啊!空間大了,目光少了阻擋,可以往更遠處看了。心情好壞,又都由不得環境改變了呀!”心裏感到了少有地一陣茫然。她驀然發現在任何場合下,她的心境好像都不會有什麽意外的思想分枝出現。即使生活的模式再日新月異,都無法更改她對自然的熱愛,與向往。可是她現在發現,她的心裏容下得,居然隻有些無法驅逐的記憶,而那些記憶因不曾從走過的路途中驅逐,現在才會永遠地追隨著她。


    幾個人由於餓了,到校外吃了點東西,再返回學校之後,還是習慣地去了閱覽室。此時,袁小傑的尋思著事情,一陣難過,又一陣開心的,可是心裏更感到了著急。她想:“我爸肯定早到陳明豔家了吧?也有可能剛到那個城市吧!”把書擺在書桌上,手不停地擺弄著,一本書被她翻來翻去的,卻無心去看。梁博文看到袁小傑似為什麽事高興,可神情卻又有些憂慮。她再看向陳明豔,然而陳明豔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比梁博文還充滿了疑惑不解的神情。她也盯著袁小傑,覺得她有心事。梁博文想到了韓禹,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沒約袁小傑一起在家,讓她心裏不舒服了。她想著又看起了書,覺得既然袁小傑可以感到高興的不同地表達方式,還是讓袁小傑沒事偷著樂。因為有時即使樂,還是會生出些悲哀的想法。其實正像這時的袁小傑,她正是為彭靜的事感到了高興,也在心裏充滿了憂慮。袁小傑怔怔地看著合起的書,心裏好希望彭靜能順利地進行手術,讓半路上認下的這位母親可以看到她。


    她們再走出閱覽室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而她們的午餐也讓早餐代過了。梁博文淺笑著說:“我想回宿舍。”征求她們的意見。陳明豔點了點頭,袁小傑沒有出聲。她們往宿舍走著,陳明豔說:“小傑,你要是餓了,還是泡碗方便麵打發一餐吧!你們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咱們待會可以去吃晚飯了。”沉浸式的方式看書,一看也看了幾個小時,也沒有覺得餓。袁小傑答應著:“嗯。”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袁小傑看了看時間,躺在床上想著可能隨時都會接聽到韓禹的電話。可是等了很久,卻沒有韓禹的半點消息。她聽著床邊的鍾表“滴滴嗒嗒”地往前走著,可是今天她聽得少了有節奏的音樂感,還聽得心裏感到了非常地煩躁。


    韓禹來到醫院,聽到醫生說彭靜的手術可以順利進行,而且手術結束還有可能看到光明,頓時感到心裏輕鬆了很多。突然間,他像得到了很大回報一樣的開心起來。事情辦完,他們又乘坐上車子,奔在了路上。如今,他們也隻在過午後耽誤些時間吃了頓午飯,就又一路沒停地往回趕了。


    韓國軍在車上閉起眼睛,小休了一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幽幽地說:“來是為了做好事。來時沒覺得有什麽想法,也沒覺得有多了不起。可是來了,看到那麽多做好事的事例,不得不由衷地讚歎一番啊!以前,我們是多麽希望可以遇到做好事的呢!再過幾年,我們是想做好事了,可還是能力不夠。偶爾,我們還會想著什麽時候,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不要輪到咱們頭上來,隻要保持原狀的,順其自然地過日子就可以了。現在,做好事的人越來越多了,還做好事不留名,都隱藏著做好事了。咱們也是跟著人家腳步,往文明社會更近了一步,也算是沒白到世上走一趟吧!”有很多感慨壓在心裏,也不知道怎麽去描述。蔣穎穎聽過他的話,低頭沉浸在回憶裏,想到的也盡是蔣國棟說過的事情回影。


    袁建國開著車,還感從心生,任由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他不得不把車速減慢,停在了路旁,為了穩定一下情緒。韓禹看著他,整個人一怔一怔的,不明白袁建國為什麽會突然間激動到了淚流滿麵。蔣穎穎坐在前麵,抬起手握住了袁建國的手,溫柔地勸說著:“建國,此一時彼一時了,到了什麽時候,才會出現什麽樣的事。有些事情即使發生了,也不是誰都能去控製的,也不是沒法控製的。”不想袁建國這麽激動,畢竟傷心難過最是傷人身心健康的大問題。越靜怡有些齉聲齉氣地說:“袁大哥,這回家裏確實是多了個貼心的女兒了。哪天咱們抽個時間再聚聚,我們也認識一下明豔,也為你們賀賀。”想把話題岔開,讓大家的情緒不要低落下去。袁建國直起了腰,正了正衣服,精神也好了很多。他悶聲地說:“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呀,得感謝我們家這位領導呀!好啦,我也休息過了,咱們還是開路回家再說。我家裏還有位小領導在等我們呢!我們可別讓她等著急了。”回避著想到的事情,也不想把感到了驚心動魄的事情再說下去了。


    韓禹看了看他,往四周掃了一眼,看到手提電話,很想拿過來打個電話給袁小傑。可是想到袁建國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剛才也有提到袁小傑,現在他剛把車駛到路上,恐怕還會為此再分神。他驀然地想到了剛在路上餐館看到的電話,心裏突然後悔不已的,開始有些責怪自己沒在當時就把電話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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