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很快找到媒婆, 花重金,請對方上門委婉謝絕男方。


    她女兒還小,心性不定, 想等幾年再談婚事。


    也不知道媒婆怎麽說的, 到最後, 那幾家都收下李秀琴準備的賠罪禮物,表示友好交往, 並沒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李秀琴不禁鬆了一口氣。


    晚上,林滿堂從外麵回來。近些日子, 家裏事情一出接一出, 吵到林滿堂讀書, 他就在沙地那邊也蓋了一間屋子。


    他不是用來養豬,專門用來讀書,一日三餐都有人送。


    李秀琴等他洗漱完畢才將幾家前來托媒之事說了。


    林滿堂聽後, 對媳婦的做法大加讚賞,“你做的對,咱閨女才十一,哪就用得著這麽快考慮婚事了。”


    李秀琴無語, 撐著下巴,“我拒婚不是因為這個。”


    林滿堂奇了,不可思議看著她, “難不成你還真想給女兒定一個人家?”


    李秀琴攤了攤手, “為什麽不呢。”見男人臉上浮起怒意,她無奈道, “這邊都是十一二歲就定親。甚至還有娃娃親呢。我知道你跟我說咱們不一樣。可咱們現在就生活在這兒。就要遵守這裏的規則。”


    林滿堂萬萬想不到他媳婦這麽清高的人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那你的意思是讓咱閨女也十五嫁人,然後將她關進後宅, 每天晨昏定省?”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拔高,李秀琴握住他的手,“你著什麽急。我沒說讓咱閨女十五就嫁人啊。咱們可以挑個人品好的先定下來,隨便找個理由晚點成親唄。農民為了買新鮮的菜還特地起個大早趕早集呢。更何況是人了?好男人都是搶著,那剩下來的能有幾個好的?”


    見男人神色鬆動,她攤了攤手,“你執意不給咱閨女定親,耽誤她的婚姻,難不成將來讓她被那些歪瓜裂棗挑挑撿撿嗎?”


    林滿堂還是接受無能,他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憑什麽就白白送給了別人,“十幾歲都還是孩子,能看出什麽好壞?”


    李秀琴知道他一時接受不了,耐心勸阻,“老人常說,三歲看到老。更何況是十幾歲呢。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替別人養的。當他們長大後,就會有新的人生要體驗。你現在是她最親近的人,卻不能打著為她好的名義阻撓她的未來。”


    林滿堂硬邦邦開口,“我沒有。”說完,覺得自己這話太沒說服力,轉爾岔開話題,“既然你決定給曉曉定親,怎麽又把人拒了?”


    李秀琴也是大受打擊,“我今天跟村裏人打聽。那些人的名聲都不太好。”


    村裏這些大娘大嬸最愛八卦,她們娘家也都是來自各個村子。自是聽過這三戶人家的消息。


    這三戶人家是縣城數一數二的人家,有錢這是毋庸置疑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就會胡作非為。那些人家出過不少醃臢事。


    當然對於這些土著來說,算不得什麽,不就是包個妓子,夜宿青樓,三不五時跑回賭坊……


    李秀琴卻完全接受不了,便一個都沒看上。


    林滿堂聽罷,又氣又怒,罵個不停,“什麽爛魚爛蝦,這種貨色也敢向咱曉曉提親。仗著家世好,就可以胡作非為了?以他們的德行,再多的錢都不夠他們敗的。”


    李秀琴抿嘴,手撐下巴,又有些犯愁,“我今兒跟媒婆打聽了,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也有人品好的,可他們早早就收了通房。咱曉曉以後可怎麽整啊?”


    真是愁死她了。作為親娘,她可太了解自己閨女呢。那眼裏絕對容不了沙子。當然,她一個現代人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婿有別的女人。在她眼裏,這就是出軌。她才不接受古人拿通房當玩意的說辭。明明就是人,偏偏還說成玩意,那些人也就糊弄傻子吧。


    媳婦都愁成這樣了,林滿堂也不好說她。她也是想女兒好來著。


    林滿堂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走一步看一步唄。如果真找不著,到時候我帶咱閨女去南方結個親,那小子要是不忠,我就帶著女兒和外孫回來。到時候就說男方死了,到時候咱們又是親親愛愛一家人。”


    李秀琴都嚇傻了。啊?她萬萬想不到老實巴交的丈夫竟能幹出這事兒?


    林滿堂其實也琢磨好些天了,上次嶽丈提及女兒和李鬆塔男女大防,他就意識到閨女遲早要嫁人的。可他是真舍不得,而且這古代婚姻對女人比前世還要苛刻。他剛剛想的主意,雖然男方不公平,但對他閨女卻是再好也沒有了。


    他閨女的孩子入了林姓,他閨女養老也有了保障,將來也有寄托。再一個小莊村是他們自家的地盤,周圍人對他們很友好。


    他閨女不用伺候公婆,不用為花心丈夫以淚洗麵,日子照樣過得很舒心。


    林滿堂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雙掌相擊,“如果咱閨女一直沒遇到中意的,就這麽辦。現在提這有點早了,咱閨女現在還沒開竅呢。”


    李秀琴都快不認識他了,“你啥時候想這些的?”


    “我最近琢磨的。”林滿堂笑了,“古代交通不便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咱閨女要是真跑,對方可能一輩子都找不著。”


    古代人對子嗣都很重視,要是女兒和離,孩子隻會屬於男方。她男人擺明打著偷孩子的想法,李秀琴心裏明明知道她男人做這事太不靠譜,可是她卻可恥的心動了,她咬了咬牙,“不到萬不得已,咱還是別做這種事。”


    她主要是有心理負擔,擔心孩子長大問他們要爹。想必她男人也一樣,要不然他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跟她交底。這是生怕她把閨女的婚事定下來。


    林滿堂點了點頭,“到時再說吧。興許他閨女真能遇到好男人呢。”


    想想他那世,聽說有個皇帝就隻有娶一個皇後呢,司馬光隻有一個女兒都不納妾,好男人還是有的。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做這種事兒。


    兩人就女兒的婚事達成初步意見。


    十日後,林曉拿到鐵片,開始學習編織。


    她用的是比較堅韌的羊皮,這種皮價格不便宜,但是為了耐磨,林曉隻能用這個。


    她將羊皮切成一個個小條,然後將羊皮縫成一個個魚鱗組成的馬甲。


    然後再將魚鱗鐵片用線一個個縫到馬甲上,一個鐵片四個孔,用一段線縫上,然後開始縫第二個鐵片。縫一個就要截一回線,做起來比較麻煩。但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一個鐵片壞了,可以隨時換下一個。


    她在胸口處又加了一層鐵片。這次是縫在裏麵,多了一層更有保障。


    縫好後,她將馬甲套在假人身上,用家裏的刀從各個方向剁。


    喜鵲瞧見心疼得不行,這一片就要二百五十文,小姐半點不留情,就這麽砍下去,可真舍得啊。


    林曉揮刀猛砍。這鐵片表麵被打磨光滑,從斜麵砍,刀口會打滑,又因為是錯位編織,不能從縫隙傷人。直擊鐵片,一次重重砍下來,最多隻能傷了一個鐵片,兩個鐵片都很少辦到。


    同一個地方要砍數十次才會斷。但是戰場上,沒人會傻呆呆站在同一個地方任由對方砍。所以這馬甲還是很不錯的。


    林曉將砍壞的鐵片替換掉,又讓大丫姐幫她在裏麵加個裏襯。


    大丫自是沒有二話,隻是有些疑惑,“你做這個幹嗎?你又不上戰場?”


    林曉不能說自己是送給蕭世子的,想了想道,“我做來玩啊。”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雖然她不能上戰場,但做一個威風一下也不錯啊。


    她琢磨過幾天趕集,她一定要再去定一套。


    就算將來她長大了,不能穿了,隨時可以將鐵片拆下來,弄個大的。


    馬甲做完後,林曉就琢磨去趟縣城,將東西送給張瑞和。


    誰成想,張瑞和不在縣城。


    周木生撓頭,“你們那玻璃鏡太貴重了,張叔不放心,所以就親自帶人押送回京,人還沒回來呢。”


    林曉有些可惜,將馬甲交給他,“那等張阿爺回來,你讓他把馬甲送到邊城吧。”


    周木生接過馬甲,發現這馬甲銀光閃閃,“你這是?”


    他摸了摸鐵片,表麵光滑無比,“這還打磨了。你這花費不低吧?”


    林曉也沒否認,“還行。”


    周木生讚不絕口,“那我趕緊給世子送去,前幾日,我去邊城送過藥品,那兒戰事正急著呢。蕭世子應該能用得著。”


    林曉點頭,“行啊。”


    她送完東西就直接回了家。


    周木生沒有耽誤,拿著馬甲直接駕著牛車去了邊城。


    周木生到的時候,蕭定安正好結束一場戰事,正赤著上身與屬下一塊吃飯,得知周木生又來了,他隻稍微愣了一下,就讓人進來。


    周木生將馬甲亮出來,蕭定安還沒反應,他屬下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


    有年輕的士兵端著碗就跑過來,“哎呀,這是銀子嗎?怎麽這麽亮?”


    “啥銀子啊?這是鐵。”


    “乖乖,這個護甲不便宜吧?”


    “那還用說。”


    “老大,您快穿上試試,這護甲老威風了。”


    在眾屬下慫恿下,蕭定安放下碗,換上馬甲。


    屬下將他團團圍住,連連稱讚,“太威風了。”


    “老大,讓我試試唄。”


    其他下屬也表示試試。


    蕭定安半點架子都沒有,對這些屬下,他向來大方,聞言脫下馬甲丟給屬下。他自己則重新拿起碗,勾了勾唇角,問周木生,“又是張叔做的吧?淨整這些沒用的。這護甲就是個表麵光,外表瞧著好看,上陣殺敵,穿幾回就得壞。何必浪費那個錢。”


    周木生搖頭,“少爺,不是張叔做的。是縣主。”


    蕭定安猛咳幾聲,差點將飯噴出去,好不容易才止住咳,扭過頭看著他,“你剛說誰?”


    周木生是個實誠性子,一五一十回答,“是縣主拿來的。”


    他是不知道張瑞和拜托過林曉,隻以為是林曉受了蕭定安的好意,特地做個護甲報答世子。


    蕭定安這才認真打量這護甲,如果是縣主做的,那應該不止是好看吧?


    正說著話,就有屬下拿著刀試試效果。


    一刀下去,這護甲沒事,刀口卻卷了刃。


    “哎呀,老吳,你這刀多久沒磨過了。你看我的。”說著一刀揮了過去。


    蕭定安肉疼,他的護甲還沒穿著呢,這些狼崽子就想給它折騰報廢,“你們都給我……”


    他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刀已經揮了下去。


    這一刀是用了大力的,這士兵手上力道比林曉大多了,而且人家也不會砍錯位,這麽一刀下去,護甲有一片鐵片應聲斷了,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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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以啊。居然隻斷了一片。”屬下們驚奇萬分。


    蕭定安腦門青筋直跳,“趕緊給我拿來。你們砍壞了,我還怎麽穿。”


    下屬們見老大生了氣,停止嬉笑,趕緊將護甲送到他麵前,端起碗趕緊溜到角落,堅決不礙老大的眼。


    周木生接過護甲,從褡褳裏拿出剩下的鐵片,“這裏麵是替補的。縣主說如果有鐵片壞了,可以隨時替換。”


    這護甲縫裏襯的時候沒有縫死,特地在邊上開了一個口子,用繩子係住,換護甲時很方便。


    蕭定安眼含笑意,“她倒是巧思。”


    在女子當中,她是少有的聰慧,比許多男子都不遜色。


    他仔細打量這護甲,摸著鐵片,細細一想,“她這是從明光鎧得來的巧思吧?”


    明光鎧是前朝最頂尖的設備,曾經前朝一隊士兵身穿明光鎧打敗敵軍一隊騎兵。


    難為她將其精華全部保留,做出這樣輕巧的護甲。


    收了這麽重的禮,蕭定安自然不能沒有半點表示,可他來時隻帶了些銀票,貴重物品一概沒帶。


    想了想,他從包袱裏取出一個戒子,“這寶石戒子是從敵軍手上奪的。聽說還是個小將軍。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周木生接過戒子,“那我送去試試?”


    其他下屬聽到,眼裏閃著八卦。


    可別以為男人就不八卦,事實上這些人比村裏那些婆子還要八卦。


    聽說這東西是個姑娘家送的,下屬眼裏閃著八卦之火,“老大,這縣主是誰啊?”


    他們是知道蕭定安是世子,這縣主跟他是門當戶對,很有可能是未來主母。覺得兩人很可能已經定了婚,便好奇起來。


    蕭定安不喜歡拿女孩家名聲開玩笑,收斂臉上的笑容,“沒什麽。我幫了她一個大忙,她感激,所以送了一個護甲而已。而且對方隻是個孩子。”


    大夥聽是孩子,全都失望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求一波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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