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接過方子, 上麵寫著原料:矽砂(砂岩)、純堿、長石、 淩子石、石灰石、芒硝。


    上麵有所需要的熔窯和退火窯,以及生產過程破碎、熔製、成型、退火和後加工等步驟。


    皇上眼睛發亮,難不成這就是玻璃方子?前段時間,他接到瑞和的密報, 說廣德鄉君正在建窯, 想來應該在弄玻璃。但是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將玻璃方子提前送了過來, 而且還是夾在吃食方子裏。


    他立刻召集秦官入宮。


    一個時辰後, 秦官急匆匆入了宮,進了禦書房剛要給皇上跪下,就聽皇上急切的聲音傳來,“愛卿平身。這上麵有一個方子,愛卿看看能否將東西製出來。”


    秦官接過太監遞過來的方子,越看越心驚,“皇上,這上麵寫的原料, 大部分是製作琉璃的原料,隻是這個純堿,老臣真是聞所未聞。”


    皇上心中落實, 琉璃和玻璃本來就很相似,有一大半原料相同也屬正常,聽到秦方沒聽過純堿,他不由蹙眉,“沒聽過?會不會是說法不同?”


    秦官也不確定, 想了想,“待老臣回去查閱書冊,看看這詞的出處。”


    皇上頷首,叫他退下。


    過了兩日, 隱衛首領來報,瑞和有密信傳來。


    因為事關玻璃方子,隱衛首領不敢耽擱,剛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過來匯報。


    皇上正在批閱奏章,聞言也是一怔,抬了抬手,“說吧。”


    瑞和在信中寫明林曉已經將玻璃製出來了。


    這倒是實情。


    他之前就已經知曉林曉在後院建了窯,村民們隻當她愛玩,卻不知她在鼓搗玻璃。


    前幾日,她將玻璃做出來,也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將東西擺放在她家東廂那間打穀機實驗室。


    瑞和半夜聽林滿堂和李秀琴說話,得知林曉已經將玻璃製出來,而且就放在東廂,他就想親自看上一眼。誰知那個房間被林曉設置很多機關,瑞和想從窗戶溜進差點被紮成篩子,也幸虧他輕功好,要不然真有可能命喪當場。


    皇上看了過來,“他真的看到玻璃製出來了?”


    隱衛首領點頭,“親眼所見。”


    瑞和看到的是一麵玻璃製成的鏡子,上麵有一塊幕布,他從屋頂用勾子挑開,又送下一盞油燈,看得清清楚楚,確實跟他曾經見過的玻璃鏡一模一樣。


    皇上忍不住翹起唇角,方子沒問題,那他之前送出的鄉君誥命終於能收回本了,他現在隻要等總明觀將東西製出來。隻是皇上有些頭疼,到底還是個孩子,從新陵到皇宮,層層遞上,這東西經過那麽多人的手,有那貪心的,說不定已經將方子抄錄一份,這麽多人都知道的方子還能叫秘方嗎?


    隻是接下來的結果卻讓皇上大跌眼鏡。


    總明觀上上下下一百多個官員將藏書閣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沒能找到純堿這個詞的出處。到最後,秦官隻能向皇上告罪。


    皇上這才發現自己小瞧了那姑娘,她竟然敢留一手。她就不怕他問罪嗎?


    可一細想,他拿什麽問罪呢?人家呈上來的就是吃食方子。隻不過裏麵多夾了一個方子。她可以說是她寫方子時不小心多放了一張。那又不是啥大逆不道的言語,他還真不好怪罪她。


    秦官試探問,“皇上,不知這方子是何人所寫?下官想親自問問本人。”


    皇上看了他一眼,“也可。那你親自去趟新陵縣吧?”


    秦官一怔,新陵縣?他眼前一亮,“這該不會是廣德鄉君呈上來的法子吧?”


    皇上點頭,“正是。朕萬壽節,她特地呈上來一道吃食方子,禦膳房說這根本不是吃食,朕以前你們總明觀能製出來,誰知你們也製不出。”


    秦官老臉通紅,相當汗顏,跪下請罪,“都是老臣無能。”


    皇上擺擺手,“也罷,你不妨親自去問問她,這方子到底是何物?”


    秦官躬身應是。


    秦官得了皇上重托,隻能自己坐馬車往回走。


    他這次不是頒旨,所以沒有儀仗,隻能讓仆從護送,也因此速度極慢。


    不說秦官,就說林家這邊迎來了稀客。


    林曉這天正在屋裏寫書。


    玻璃已經製出來了,她現在要給她爹寫《齊民要術》之農作物篇。


    當然不僅限於農作物,還包括蔬菜、白疊子、稻田養魚。白話文還好說,文言文她就需要翻閱大量資料。


    門外傳來敲門聲,林曉有些不耐煩,讓人不要打擾她,直到喜鵲說,來人是蕭定安,她才出了屋。


    蕭定安這一來,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老爹都出來迎接了。


    “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有您將咱家的豬呈給皇上,光祿寺也不會到咱們小莊村來采買了。”


    蕭定安抿嘴,“林叔,我的字叫固方,您就叫我字吧。”


    林滿堂和李秀琴對視一眼,“這不合適吧?您到底是世子。”


    本來他倆就夠占便宜的,因為前世的緣故,不愛給人下跪,所以剛剛才故意沒叫世子,但是稱呼上還是稱了“您”,以示尊敬。


    蕭定安拱手,“林叔,林嬸,固方,蕭固方。”


    李秀琴遲疑,林滿堂見他堅持,從善如流改口,“那成,我們以後就叫你固方。”


    這邊改確定稱呼,林曉就出來了,林滿堂立刻招呼女兒過來,“瞧瞧,咱們家貴客來了,你前幾日剛鼓搗的東西快些拿出來給固方看看。”


    林曉抽了抽嘴角,她爹也是個奸詐的,生怕蕭定安下次不來了,趕緊讓她將好東西亮出來。打的啥主意,她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她在吃食方子裏塞了玻璃方子這事沒有告訴爹娘。


    那方子被其他人看到隻以為是蓋窯的步驟,或許總明觀的人才能窺探裏麵的玄機,但是經過那麽多人的手,她不確定方子真能送到總明觀手裏,所以還是不說為好,免得他們跟著失望。


    但是她沒想到蕭定安這時候來了。


    過年沒有仗打的時候,他都回不來,怎麽會在這時候回來了?


    她這麽想就這麽問了。


    林滿堂也反應過來,“對啊?你怎麽會來了?邊城仗打完了嗎?”


    蕭定安搖頭,“我受了點傷,邊城不利於養傷,所以就回了城裏。”


    李秀琴仔細打量他臉色,麵色確實有些蒼白,額頭一直在冒汗,剛剛她還以為他是熱的,現在看來分明是身體太虛的緣故。


    李秀琴看氣色,林滿堂和林曉是將他上下打量一遍,沒看到受傷之處,“你傷哪兒了?現在好了嗎?”


    蕭定安捂著胸口,“已經好些了。”


    但是瞧著他說話沒有以前有勁兒,林滿堂猜測他傷得應該不輕,蹙了蹙眉,示意他媳婦回屋拿些酒精。


    李秀琴出了堂屋,林滿堂向蕭定安解釋,“你別看我們隻是莊戶人家,卻也有些好東西,我媳婦配的這藥酒對傷處特別有效,你給換塊紗布,我保證你過幾天就能結痂。”


    林曉抽了抽嘴角,這解釋也太蒼白了吧?人家能信嗎?


    卻不想蕭定安拱了拱手,點頭道了謝,“多謝林叔。”


    李秀琴從屋裏拿出一壇陶罐裝的酒精,這裏麵的酒精是稀釋過的,濃度大概是75%,專門用來擦拭消毒。


    李秀琴又回屋拿了些幹淨的紗布,特地將她閨女製作的自動風扇抬出來給他們扇風。


    林滿堂要給蕭定安換紗布,林曉和李秀琴便出了屋。


    蕭定安解開衣裳,一層層解開紗布,林滿堂便看到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倒吸一口涼氣,“你這……”


    明明才是個少年郎,比大吉還小了三歲,但他已經在戰場上拚殺奪功名了。這要是換成他的兒子,他怎麽舍得。


    林滿堂低低一歎,拔開陶罐上的塞子,蕭定安立即聞到一股濃鬱的酒味兒,不由驚詫,“這酒好濃啊?”


    林滿堂笑了,“酒越濃,對傷口越有好處。”他看著這傷,“你傷口這麽深怎麽沒用線縫啊?”


    蕭定安顯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定定看著他,“用線縫?”


    林滿堂見他如此震驚,笑著解釋,“對啊。刀口太深,失血過多,容易死的。”


    他撓撓頭,他也不是大夫,解釋就很蒼白,“我媳婦是郎中,她知道的,曾經給人縫過傷口。”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傷這麽深,這麽長,用線縫都能救得回來。”


    蕭定安擰眉,“真的能成?”


    打仗死的人很多,受傷的人更多,傷口感染救不回來的更是數不勝數。他有不少屬下都是因為受了重傷,用了幾天藥,也沒能搶救回來,甚至有不少人受的傷還不如林叔形容的那麽深呢。


    現在聽到能救回來,他自然想確定。


    林滿堂點頭,“也不是說全部都能救回來,但是她確實用線縫救活過人,具體怎麽縫你得問問我媳婦,她比我懂。”


    蕭定安點了點頭,視線轉移到不停搖擺的風扇上。


    林滿堂倒了些酒精在紗布上,看著他身上有好幾處差點刺中胸口,心裏低歎,“哎,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傷成這樣,恨不得從地底下爬起來。蕭家名聲是重要,但是你也要顧惜一下自己。”


    蕭定安抿抿嘴,“我會的。”他側頭看著這風扇,“林叔,這風扇是誰做的?”


    林滿堂頗有些得意,“當然是你妹子啦。她就愛搗鼓這些東西。上次弄了那打穀機,皇上還封了她當鄉君。”


    蕭定安是三日前來的新陵縣,那時他連走都困難,是他屬下用馬車護送他回來的。


    張瑞和給他叫了縣城最好的大夫,照顧三日,他才能下床走路。


    這三日裏,他躺在炕上無聊,他和張瑞聊分開後發生的事。他不想讓張瑞和擔心,就隻引導張瑞和講縣城的事兒。


    張瑞和講的最多的就是林滿堂家。


    從龔福海為奪養豬法陷害林滿堂入獄說起。蕭定安這才知道當初林曉被擄走,不僅僅隻是被當人為質,還差點被猥褻。


    想到那個天真可愛,對什麽都充滿好奇的小丫頭被一個無恥之徒染指,他恨不得將人揪過來打一頓。


    後來聽說她沒什麽事兒,還搗鼓出了打穀機、爆米花機,他心裏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到底隻是個孩子,遇到那樣的事,哪能一點不害怕呢,所以當張瑞和提起,林滿堂想請他到家裏做客,他思忖兩天決定來看看。


    剛剛看到小丫頭沒有絲毫異樣,那雙靈動的眼眸依舊閃著耀眼的星光,他懸著一半的心終於才放下。


    現在聽到林滿堂為女兒自豪,蕭定安也笑,“林妹妹聰慧機敏,確實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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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視線落到自動風扇上,至少皇宮就沒人做出這麽好的東西。


    蕭定安換好紗布重新穿上衣服,就順著水流一直往外走,林滿堂在旁邊給他解釋,兩人不知不覺走到屋後。


    李秀琴和林曉正在商量菜式,李秀琴決定紅燒魚,林曉建議用稻田魚。這魚還是去年養的,就一直放在她家後院的池子裏。每隔兩天就吃幾天,現在隻剩下不到十條。所以兩人就拿著網子準備網魚。


    “曉曉要弄東西,就把這地方給圈起來了。”


    這後院有水磨房,水池,剩下就是兩間屋子以及兩間窯。


    幾人進去,蕭定安這才發現自動風扇的機巧之處。


    說起來,這風扇跟水磨原理相似,但是從未有人想到會用它做個風扇。


    蕭定安琢磨著回去就給皇上寫封信,讓工部給皇上也做一個自動風扇,這樣每年也能節省不少冰。


    他打定主意,眼底便帶了幾分笑,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小丫頭歡喜的聲音,“好了!撈上來兩條,娘,快把簍子拿來。”


    蕭定安回神,就見小丫頭正在旁邊的水池子裏撈出兩條五寸長的草魚。


    林滿堂笑容滿麵,“固方要補身子,曉曉,你把剩下的魚都網上來吧。一半紅燒,一半燉魚湯。”


    林曉點頭如搗蒜,“好,都撈。”


    “不用這……”蕭定安想說不用麻煩,可看到林曉小臉通紅,似乎因為父親交托這麽重要的任務而欣喜若狂,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姑娘。


    林滿堂直勾勾看著水麵,時不時給女兒指方向,“這兒有一條魚。快撈!快撈!”


    他沒有回頭,笑了笑,“你別跟我們客氣,這魚是自家養的,不值幾個錢。”


    蕭定安點頭道謝,“多謝林叔。”


    林滿堂突然想起來,“張叔怎麽沒跟你一塊來啊?”


    蕭定安笑著解釋,“前天他幫我去隔壁縣買藥了。人還沒回來。”


    林滿堂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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