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誌廷從西寧城歸來之後,獅虎寨在一片忙碌之中時間也來到了一個月以後,西北的天氣也逐漸開始冷了起來。


    大雪封山自然也是西疆山脈所要麵對的,今年自然不可能和去年一般繼續劫官車。


    所以諸葛汕早早的便準備好了過冬的清單,交給了負責進互市貿易的張五嶽以及王勝光二人。


    而張五嶽和王勝光兩人也不負所托的在大雪封山前在互市裏將獅虎寨的過冬物資全部集齊。


    環山峰山腰處梁誌廷和趙蕊兒的新家也在飛快的趕工,爭取他們能在大雪封山之前住進去。


    此時的梁誌廷摟著趙蕊兒兩人坐在山頂處靜靜著看著天上飄著細碎的雪花,整座石門山群也開始準備披上冬天的銀色衣服。


    已經一歲多的梁宇澄則是在一旁騎在侯五的腦袋上玩的咯咯直笑,一對小臉蛋被凍得撲撲的。


    其他侯家兄弟和武二郎不停的追著兩人,侯五便很伶利的扛著腦袋上的梁宇澄躲避著其他人追擊。


    “嘿嘿嘿嘿嘿!跑!跑!五,五叔!跑!”


    侯五頭上的梁宇澄邊大聲笑著邊結結巴巴的喊著五叔快跑。


    而眾人包括梁誌廷夫婦對此早已見怪不怪,梁宇澄在八個月的時候便發音很標準的喊了趙蕊兒娘親。


    這讓所有人都覺得梁宇澄是個神童,八個月的時候便會說話,而如今一歲零兩個月便可以熟悉的認識身邊的所有人。


    朱熙和趙稷有些擔心也拖著一大把年紀跟在侯五的身後,他們兩個老頭自然不是為了玩耍,而是害怕梁宇澄從侯五的腦袋上摔下來。


    “你小時候也和宇澄這樣開心嗎?我有時候真的很欣慰,欣慰我兒子的童年有這麽多人陪伴他。”


    趙蕊兒被遠處眾人的嬉鬧聲吸引去了注意力,扭頭看向發愣的梁誌廷笑著問道。


    梁誌廷被趙蕊兒的突然發問搞得一陣苦笑,如果算他前世的童年來說也很幸福,有父母在身邊,但是自然沒有宇澄這般受寵,全山的人都捧著他一個。


    而如果算梁誌廷的童年,那麽他的快樂也隻定格在四歲那年。


    “應該,沒有吧。”


    良久,梁誌廷才開口回了一句。


    “誌廷,宇澄長大後我們不要逼他學任何東西可以嗎?就讓他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活著就好,你能答應我嗎?”


    看著咯咯直笑的梁宇澄和一臉苦笑的梁誌廷,趙蕊兒似是想到了自己那被禁錮的童年,便將頭輕輕靠在梁誌廷的懷裏,盯著對方神色認真的說道。


    趙家雖稱不上大族但也是商賈之家,作為女兒身的趙蕊兒自出生那一天便被視為了未來要為家族進行聯姻的。


    趙蕊兒自幼便在母親和嬤嬤的管理下,學習著女紅,琴音,茶藝,舞蹈,識字,詩詞。


    如若不是她天生逆來順受的性格恐怕早已在各種壓迫中慢慢走向了極端。


    而如今的趙蕊兒苦盡甘來的嫁給了梁誌廷,她很知足。


    現在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便是梁宇澄作為梁誌廷的長子要走自己的老路。


    近一個月來因為山上女人稀少或是其他歸順的家眷歲數和趙蕊兒相差的原因,年歲沒有差太多的肖嫣和趙蕊兒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在聽肖嫣講述著黃金山穀和自己父親昔日的往事,趙蕊兒自然也得知了對方三個兒子都跟隨自己父親戰死戰場的信息。


    她不想梁宇澄也是這個下場,對於兒子她很自私,這個時候她隻是個母親,她不想讓梁宇澄受到任何傷害。


    “好!都依你,宇澄以後想幹嘛就幹嘛,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看著情緒明顯不對的趙蕊兒,梁誌廷緊了緊環抱在趙蕊兒身上的胳膊,柔聲的答應道。


    對於梁誌廷來說,未來的梁宇澄隻要不是欺男霸女之輩便可以了。


    遠處的眾人還在嬉鬧,梁誌廷看著已然披上了一層淺淺銀裝的石門山群,心裏不禁也感歎了起來。


    他自離開清源郡已然一年了,想到此梁誌廷心中暗暗發狠,三年內他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回到清源郡,手刃自己的仇人。


    為了犧牲在戰場上的小瓜,也為了當初坨頭村那種無辜的孩子,更為了自己的父親梁嘉豪。


    .......


    而在石門山群上下如火如荼的發展時,他們的鄰居高平卻才解決掉治下的其他殘餘勢力,真正的坐穩了大頭領的位置。


    除了遭受到東峻幫和南山幫的奮起反抗外,高平內部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這一個月屬實讓高平心力交瘁,跟起事前相比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


    高平依舊沿用了黃金山穀的名號,這是他在得知了肖豪逃跑進石門山群後被迫決定的。


    而讓高平最鬱悶的則是,黃金山穀在與西寧官府丁來財談判的過程中,也僅僅隻是獲得了互市的貿易資格而已。


    甚至都失去了資格簽發身份牌的資格,隻能去西寧城官府去領取貿易的資格。


    高平先前幻想的執法隊資格自然也是將他排除在外,甚至西寧城官府一改近些年有事好商量的原則,對於他們執法隊的要求直接回絕,就一句話不服就打你。


    有梁誌廷的石門山群在旁虎視眈眈的高平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所以此時坐在重新翻修的肖饒住所裏的高平很鬱悶,甚至有那麽一絲絲的後悔。


    高平看著那哪都不如他以前地宮的屋子,一整個人身上全都是怨氣。


    先前自己幻想的所有益處全都消失了,自己不僅成為了不守道義的叛逆,互市自己也失去了撈油水的資格。


    手下也隻剩下石虎一人,自己最為信任和喜愛的英華也命喪於隘口的山穀內。


    跟了他十幾年的劉睿也背刺了他,手下的匪兵對他也不似從前那樣崇拜。


    蘇常樂答應的所有兵器糧草倒是全部到位了,然而他也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那便是他在雲州的家人三年前便全部感染了瘴氣都死了。


    唯一讓高平心情稍微好一些的便是蘇常樂帶來了一封葉琦霖真正的親筆信。


    信上雖寥寥數語的幾句但蘊含的信息量極大,來自於當今德王府二殿下的承諾這讓高平瞬間感覺自己賭對了。


    “大頭領,大雪封山就要來了,您就好好的養精蓄銳吧。”


    屋內,蘇常樂看著麵色不太好看的高平喝著熱茶說道。


    “師爺放心便好,明年開春二殿下的一切要求我都能辦好。”


    高平跟著點了點頭。


    “哈哈!大頭領好誌氣!小小的互市執法權又算得上什麽,以後替二殿下把事做好了,到時候互市的話語權你都有!”


    蘇常樂笑著站起身看向窗外飄落的大雪,兩人的眼裏都迸發著對未來的期盼。


    .....


    西寧城的官邸內,丁來財輕捋著胡須認真的聽著站在自己對麵兩人的匯報。


    “大人,我二人探查了一月有餘,已探明梁誌廷所有的信息。”


    兩人正是當初在飯館門口的那名作為丁來財心腹官員派出去探查梁誌廷底細的暗探。


    “快講!”


    丁來財苦等了一個月後終於等來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後,連忙直起身子說道。


    “梁誌廷此人是泉州清源郡人士,其父為當地經營著一家鏢局,根據我們探查得知,梁誌廷本人在其二十一歲之前荒誕不經,隻知日日花天酒地,飲酒作樂。”


    “而後不知因何原因與清源郡當今郡守何少權的三兒子何慶元出現了矛盾。兩人也因此開始爭端。”


    “不過這期間的具體緣由不等我二人探查明白就被一夥人發現趕出了清源郡,屬下二人隻知道最後是以何慶元將梁誌廷全家驅離清源郡,其父梁嘉豪被處斬而結束。”


    “被驅離後的梁誌廷和梁家人皆在一年前都逃往了清索山脈裏的虎頭山。”


    兩個暗探在將梁誌廷清源郡的事情匯報給丁來財後,在看到對方思考時便停了下來,等待著丁來財說話。


    “是西北人便好。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居然敢惹官府,這小子倒有些意思。”


    丁開財自言自語著完全無視了對麵的兩名暗探。


    “繼續說。”


    對於丁來財來講他隻關心梁誌廷是否是京都那位德王派來的奸細,在得知了對方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後,丁來財便放下心來。


    至於梁誌廷和何少權以及他兒子的矛盾,丁來財根本不在意,畢竟比起如今輸送利益多少來講,梁誌廷把他喂的很舒服。


    “屬下二人去了清索山脈實地勘察了一圈,除了零星的一些還未形成綹子勢力的難民以外,山裏的確已經沒有了其他的綹子。”


    “但是因為清索山脈先前的山匪要麽被殺要麽被梁誌廷收編,其如何統一山脈的過程顯然已經無從得知。”


    其中一個暗探如實匯報道。


    “這麽說,這個梁誌廷不到一年的時間便直接解決了清源郡和索倫郡都頭疼不已的匪患?”


    丁來財眼神有些驚訝的看著兩個暗探,在看到對方兩人眼神裏的肯定後才信了下來。


    丁來財此時的內心裏不禁又一次對梁誌廷產生了疑問,他隻想知道這小子是怎麽做到不到一年之內統一的七百裏山脈的。


    強如被稱為屠夫的肖饒,也是在韜光養晦了幾年後,才曆經兩年的血戰才堪堪統一了西疆山脈。


    戰鬥天才?戰術大師?天選之人?


    “屬下二人也曾想摸進石門山群在探查一些消息,但是礙於石門山群漫山遍野的巡山隊伍隻能無功而返。”


    丁來財知道二人已然將探查的全部信息都匯報結束後,便對二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茵茵,你怎麽看。”


    在兩名暗探離開後,丁來財才看向左邊緊閉的書房門輕聲的問道。


    “父親不是在當日便與其交心了嗎,看此人的行為事跡,做事的準則應該也是個愛憎分明之人。父親和此人並無利益衝突和仇恨,善加利用對您應該有益處。”


    丁來財話音剛落,書房的屋門便應聲而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不施粉黛卻也姿色天然美豔動人的少女。


    少女便是丁來財的獨女丁茵。泉州之人隻知丁來財有一獨女,寵愛有加也極少有人見過。


    但不知丁茵卻是自小聰慧過人,學富五車,隻因為是女人無法參加科舉便隻能在暗處做自己父親的幕僚。


    “那如果未來這小子要是和何少權父子相爭的話,我又該怎麽做呢?”


    丁來財有些苦悶的揉著腦袋,對方能極盡讓利於他便是壓根沒想一輩子在山上安安穩穩當個山大王。


    “父親隻需要做一個州丞該做的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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