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瓜，都到門口了怎麽不進來？”
一路狂奔到一處木棚屋的矮小少年站在門前卻也不進去。隻是依靠在木牆邊蹲坐著，用後腦勺很有節奏的輕輕靠擊著木牆。
直到從屋內傳出了中年男人輕柔的聲音後，蹲坐在屋外的矮小少年才起身推門走進屋內。
“諸葛先生，我就是在門外想一些事情。”
小瓜低著頭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癱坐在床上被稱呼為諸葛先生的中年男人看著進門的小瓜眼裏盡是溫和與慈愛。
麵露笑容的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小瓜，歎了口氣，又一次回想起了他與小瓜認識的那一天。
他，諸葛汕。
曾被郡裏人稱之為百年難得一遇之天才。十二歲成為秀才，十八歲中舉人，二十五歲便已是進士及第，高中狀元！
成為大乾帝國百年一遇的天才，天子親自麵見，一時間是風光無量！
但卻因一身傲骨不被世俗所接納，沒兩年便毅然決定辭官歸鄉。回到清源郡後便潛心鑽研起了卜卦之術。
天才永遠都是天才。三十歲的諸葛汕卜卦之術便已修的大成，郡裏人又稱他為算無遺策，妙手籌算的諸葛大師。
天不遂人願，在諸葛汕三十三歲這年他終是跌了個大跟頭。
因為看不得百姓受苦，官府不僅無所作為還變著法的壓榨，在與他人喝酒之際，便口無遮攔的吟了一句詩詞
“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
當晚，諸葛汕的家中便進了幾人直接將他的雙腿打斷。而他上告清源官府最後也是沒了下文。
就當諸葛汕徹底對官府失望之際，也看清了這混濁的世間打算養好傷後就安安穩穩的做生意便好。
卻接連有人上告官府說諸葛汕逼迫良家婦女。雖然最後因為沒有證據而斷定為諸葛汕並無罪過。但是，謠言卻不會因此停止。
緊接著所有人對他的評價也是突然急轉直下。從原來人人敬重的卜卦大師一躍變成了色膽包天之徒，荒淫無恥之輩。
再也無人去尊重他。他的鋪子被人砸了個稀巴爛。他的家也天天被人往裏麵扔垃圾，倒泔水。
曾經眼高於頂，傲然挺立的諸葛汕自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羞辱，便離開了坊市裏來到了西巷想將自己隱藏起來。
來到西巷後的諸葛汕一夜之間便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他自問能看透聖賢之書，能看透古人之言，能看透卦象之顯。
唯獨，他沒有看透人心。
小瓜第一次遇見諸葛汕是跟隨著西巷裏的人來看熱鬧。
小瓜不同於其餘人看笑話的心態，他趴在窗沿看著屋內瘋瘋癲癲的諸葛汕隻會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眶有些濕潤。
他隻是覺得屋內的男人好可憐，比西巷裏所有人都可憐。因為西巷裏的人還沒瘋。
而其他人則是抱著臂膀看著這位曾經清源郡站在頂點的大師天才的笑話，嘴裏滿是報應，天譴之類的嘲諷。
也隻有小瓜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當看熱鬧的人群都散去後。進入諸葛汕的屋內清理掉諸葛汕胡亂排泄的糞便。
收拾完後，小瓜便會從懷裏掏出半個已經有些發黑的窩頭，偶爾也會是一個野菜團子。
久而久之，便在沒有人來看諸葛汕的熱鬧了。因為西巷的人都很忙，忙著去偷，忙著去搶，忙著去睡覺。新鮮感過了，自然無人會再去搭理這個已經瘋掉的殘廢天才了。
小瓜依舊日複一日的往諸葛汕的棚屋內去，每天都是同樣的清理，扔窩頭。直到有一天小瓜在夜晚收拾糞便的時候諸葛汕主動說話了。
“娃子，想認字嗎？”
小瓜怔怔的回頭盯著諸葛汕，隨後便是咧嘴一笑。這是諸葛汕第一次看見小瓜笑。後來小瓜說，那也是他人生第一次笑。
而後的幾年裏諸葛汕便開始教小瓜認字，因為沒有任何書籍和紙筆供小瓜學習和練習，小瓜學的很慢。
不過諸葛汕卻教的很耐心，小瓜也學的很認真。
西巷內很殘酷，殘酷到連活著有時可能都是奢望。終於在一年前西巷內的地盤被幾個黑老大徹底劃分清楚了。
沒有加入任何黑老大門下的小瓜已經沒有地方給他做短工了。他和諸葛汕的糧食來源斷了。
無奈的小瓜隻能投靠到麻賴子的門下，他開始學著偷東西了。雖然這是曾經小瓜最嗤之以鼻的勾當。但是這樣至少每天能保證他和諸葛汕不會餓肚子。
小瓜討厭偷，也討厭現在開始偷東西的自己。但是他唯獨不討厭這個將他變成這樣的世道。
這也是正是諸葛汕喜愛小瓜的地方。在他對人心和世道已經心灰意冷的時候，選擇用瘋去麵對的時候。小瓜的善良就好似那黑暗裏的一盞明燈。
諸葛汕教小瓜認字是希望他以後能走出西巷離開這個地方，他想用自己僅剩的一點能力去救贖這個善良的孩子。
但是小瓜內心的善良也救贖了已經對世道心灰意冷的諸葛汕。
“先生，我今晚就是心情有些煩悶。”
小瓜看著床上久久不語的諸葛汕主動開口打破了屋裏的平靜。
“和我說說，因何煩悶？”
小瓜的說話聲打斷了回憶的諸葛汕。輕輕抽了抽鼻子，調整了一下心態後麵露微笑的諸葛汕柔聲問道。
“麻賴子要去南城區抓孩子。我，我想阻止他們，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做不到。”
諸葛汕並沒有回答小瓜的回應，而是從床鋪下翻出一個烏龜殼以及九枚銅幣。接連卜了三次卦後，便將龜殼以及銅錢塞了回去。
“小瓜，我隻問你一遍。那些孩子與你無關，染上此事的因果後你的運軌將會徹底改變。你，還想救嗎？”
諸葛汕盯著小瓜的雙眼認真的問道。
“先生，我想！”
看著小瓜眼神透出的肯定與固執，諸葛汕也是苦笑了起來。
“好！你現在就趕往西巷外通往南城門的土路上。到了土路上後靜心等待，到時候會駛過兩輛馬車，你便攔停他們。你個子矮小，他們不會害怕你，所以你也不必擔心馬車不會停下。”
“攔下後便同趕車之人說，梁少爺賞臉，西巷諸葛汕拜會。記住了嗎？”
小瓜狠狠的點了點頭後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跑慢點吧，孩子。”
諸葛汕望著空蕩蕩的屋內，不禁輕聲歎息了一句。他早已算到了侯二和侯四會在子時二刻時出城。
從自己這裏到西巷外的土路上小瓜就是拚了命的跑也一定會錯過侯二侯四的馬車。諸葛汕沒有告訴小瓜實話，他不想讓小瓜去沾染這件事的因果。
哇！咳咳！
諸葛汕一口吐出了一灘鮮血，緊接著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但是諸葛汕並沒有在意，隻是擦了擦嘴角的血。
借著棚屋房頂的縫隙看著天上的月亮，發白的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被褥，眼角也是劃過了一滴眼淚。
“小瓜，別怪我。沾染上這次的因果定會改了你未來的氣運。”
“改了氣運的你.......命就太短了啊。”
一路狂奔到一處木棚屋的矮小少年站在門前卻也不進去。隻是依靠在木牆邊蹲坐著，用後腦勺很有節奏的輕輕靠擊著木牆。
直到從屋內傳出了中年男人輕柔的聲音後，蹲坐在屋外的矮小少年才起身推門走進屋內。
“諸葛先生，我就是在門外想一些事情。”
小瓜低著頭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癱坐在床上被稱呼為諸葛先生的中年男人看著進門的小瓜眼裏盡是溫和與慈愛。
麵露笑容的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小瓜，歎了口氣，又一次回想起了他與小瓜認識的那一天。
他，諸葛汕。
曾被郡裏人稱之為百年難得一遇之天才。十二歲成為秀才，十八歲中舉人，二十五歲便已是進士及第，高中狀元！
成為大乾帝國百年一遇的天才，天子親自麵見，一時間是風光無量！
但卻因一身傲骨不被世俗所接納，沒兩年便毅然決定辭官歸鄉。回到清源郡後便潛心鑽研起了卜卦之術。
天才永遠都是天才。三十歲的諸葛汕卜卦之術便已修的大成，郡裏人又稱他為算無遺策，妙手籌算的諸葛大師。
天不遂人願，在諸葛汕三十三歲這年他終是跌了個大跟頭。
因為看不得百姓受苦，官府不僅無所作為還變著法的壓榨，在與他人喝酒之際，便口無遮攔的吟了一句詩詞
“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
當晚，諸葛汕的家中便進了幾人直接將他的雙腿打斷。而他上告清源官府最後也是沒了下文。
就當諸葛汕徹底對官府失望之際，也看清了這混濁的世間打算養好傷後就安安穩穩的做生意便好。
卻接連有人上告官府說諸葛汕逼迫良家婦女。雖然最後因為沒有證據而斷定為諸葛汕並無罪過。但是，謠言卻不會因此停止。
緊接著所有人對他的評價也是突然急轉直下。從原來人人敬重的卜卦大師一躍變成了色膽包天之徒，荒淫無恥之輩。
再也無人去尊重他。他的鋪子被人砸了個稀巴爛。他的家也天天被人往裏麵扔垃圾，倒泔水。
曾經眼高於頂，傲然挺立的諸葛汕自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羞辱，便離開了坊市裏來到了西巷想將自己隱藏起來。
來到西巷後的諸葛汕一夜之間便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他自問能看透聖賢之書，能看透古人之言，能看透卦象之顯。
唯獨，他沒有看透人心。
小瓜第一次遇見諸葛汕是跟隨著西巷裏的人來看熱鬧。
小瓜不同於其餘人看笑話的心態，他趴在窗沿看著屋內瘋瘋癲癲的諸葛汕隻會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眶有些濕潤。
他隻是覺得屋內的男人好可憐，比西巷裏所有人都可憐。因為西巷裏的人還沒瘋。
而其他人則是抱著臂膀看著這位曾經清源郡站在頂點的大師天才的笑話，嘴裏滿是報應，天譴之類的嘲諷。
也隻有小瓜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當看熱鬧的人群都散去後。進入諸葛汕的屋內清理掉諸葛汕胡亂排泄的糞便。
收拾完後，小瓜便會從懷裏掏出半個已經有些發黑的窩頭，偶爾也會是一個野菜團子。
久而久之，便在沒有人來看諸葛汕的熱鬧了。因為西巷的人都很忙，忙著去偷，忙著去搶，忙著去睡覺。新鮮感過了，自然無人會再去搭理這個已經瘋掉的殘廢天才了。
小瓜依舊日複一日的往諸葛汕的棚屋內去，每天都是同樣的清理，扔窩頭。直到有一天小瓜在夜晚收拾糞便的時候諸葛汕主動說話了。
“娃子，想認字嗎？”
小瓜怔怔的回頭盯著諸葛汕，隨後便是咧嘴一笑。這是諸葛汕第一次看見小瓜笑。後來小瓜說，那也是他人生第一次笑。
而後的幾年裏諸葛汕便開始教小瓜認字，因為沒有任何書籍和紙筆供小瓜學習和練習，小瓜學的很慢。
不過諸葛汕卻教的很耐心，小瓜也學的很認真。
西巷內很殘酷，殘酷到連活著有時可能都是奢望。終於在一年前西巷內的地盤被幾個黑老大徹底劃分清楚了。
沒有加入任何黑老大門下的小瓜已經沒有地方給他做短工了。他和諸葛汕的糧食來源斷了。
無奈的小瓜隻能投靠到麻賴子的門下，他開始學著偷東西了。雖然這是曾經小瓜最嗤之以鼻的勾當。但是這樣至少每天能保證他和諸葛汕不會餓肚子。
小瓜討厭偷，也討厭現在開始偷東西的自己。但是他唯獨不討厭這個將他變成這樣的世道。
這也是正是諸葛汕喜愛小瓜的地方。在他對人心和世道已經心灰意冷的時候，選擇用瘋去麵對的時候。小瓜的善良就好似那黑暗裏的一盞明燈。
諸葛汕教小瓜認字是希望他以後能走出西巷離開這個地方，他想用自己僅剩的一點能力去救贖這個善良的孩子。
但是小瓜內心的善良也救贖了已經對世道心灰意冷的諸葛汕。
“先生，我今晚就是心情有些煩悶。”
小瓜看著床上久久不語的諸葛汕主動開口打破了屋裏的平靜。
“和我說說，因何煩悶？”
小瓜的說話聲打斷了回憶的諸葛汕。輕輕抽了抽鼻子，調整了一下心態後麵露微笑的諸葛汕柔聲問道。
“麻賴子要去南城區抓孩子。我，我想阻止他們，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做不到。”
諸葛汕並沒有回答小瓜的回應，而是從床鋪下翻出一個烏龜殼以及九枚銅幣。接連卜了三次卦後，便將龜殼以及銅錢塞了回去。
“小瓜，我隻問你一遍。那些孩子與你無關，染上此事的因果後你的運軌將會徹底改變。你，還想救嗎？”
諸葛汕盯著小瓜的雙眼認真的問道。
“先生，我想！”
看著小瓜眼神透出的肯定與固執，諸葛汕也是苦笑了起來。
“好！你現在就趕往西巷外通往南城門的土路上。到了土路上後靜心等待，到時候會駛過兩輛馬車，你便攔停他們。你個子矮小，他們不會害怕你，所以你也不必擔心馬車不會停下。”
“攔下後便同趕車之人說，梁少爺賞臉，西巷諸葛汕拜會。記住了嗎？”
小瓜狠狠的點了點頭後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跑慢點吧，孩子。”
諸葛汕望著空蕩蕩的屋內，不禁輕聲歎息了一句。他早已算到了侯二和侯四會在子時二刻時出城。
從自己這裏到西巷外的土路上小瓜就是拚了命的跑也一定會錯過侯二侯四的馬車。諸葛汕沒有告訴小瓜實話，他不想讓小瓜去沾染這件事的因果。
哇！咳咳！
諸葛汕一口吐出了一灘鮮血，緊接著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但是諸葛汕並沒有在意，隻是擦了擦嘴角的血。
借著棚屋房頂的縫隙看著天上的月亮，發白的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被褥，眼角也是劃過了一滴眼淚。
“小瓜，別怪我。沾染上這次的因果定會改了你未來的氣運。”
“改了氣運的你.......命就太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