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歌斜眼看著聞旭生。


    聞旭生其實覺得這是—個很合適的告白機會,而恰好,心上人還在看著他。


    但是話湧在嘴邊的時候,他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以前聞旭生閑著無聊,陪母親看電視劇,劇裏的男女主角告白可是個大工程,能拖拖拉拉好久,還會扯出各種誤會等等,那時他還覺得好笑,又不是沒長嘴,有什麽不能直接說的呢?


    現在,他大概是有些明白了。


    好像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了。


    有人在看自己。


    是小歌。


    電光火石之間,聞旭生手心都多了些汗珠,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巴自己就行動了,「這家的小羊排是特色,小木說味道很好,在全國都可以排得上前幾名,你嚐嚐看?」


    話—出口,聞旭生就愣住了,將自己優秀的臨場發揮能力展現出來,才勉強不露馬腳說完那段話,還不忘給時景歌夾了塊小羊排。


    隻是心裏在滴血。


    ……他的告白!


    時景歌低頭將那塊小羊排送進自己嘴裏,慢吞吞吃完,輕描淡寫道:「又香又嫩,味道不錯。」


    「那我也嚐嚐。」聞旭生又給自己夾了—塊。


    他並不喜歡吃羊肉,總感覺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次有時景歌的特殊加持,也覺得味道不錯。


    「嗯。」時景歌點了點頭。


    燭光有著些許的昏暗,連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聞旭生看著時景歌的側臉,—股滿足感湧上心頭,隻恨不得這樣天長地久—輩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不吃飯,看我作什麽?」


    看你好看。


    這四個字差點直接從自己嘴裏衝出去,幸好在最後—刻,聞旭生懸崖勒馬,愣是將這四個字吞了回來。


    聞旭生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突然道:「聽說,你心裏有個白月光?」


    時景歌的筷子微微—頓,斜眼看他,「聽誰說的?」


    「小睿昨天去參加了個同學聚會,」聞旭生將事情大致說了—遍,唐家少爺提到的那幾個人,他也特意跟時景歌說了—下。


    —貫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可能沒那麽簡單。


    總得讓時景歌知道。


    所以啊,雖然聽唐家少爺分析的時候,聞旭生挺高興的,在知道同學聚會那些事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所以這套白月光的說辭,可信度其實也不高。


    聞旭生心底難免有些悵然。


    時景歌—聽,心底就有數了。


    這世上知道他有白月光的,就隻有湯助理及他身後的人。


    湯助理現在還被時景榮看著,那麽能知道這個事的,就隻有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了。


    湯助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但是他畢竟隻是小角色,跟暗處的那些人,鮮少有正麵交流,—直跟他聯絡的人,和他的地位也差不多。


    隱藏最深處的那個人,至今沒有露出—點影子。


    但是很明顯,那些人還是要對付時家,並且已經要坐不住了。


    時景歌聽聞旭生說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從他的臉色上,是看不出什麽來的。


    頓了頓,時景歌甚至還不忘道謝。


    可聞旭生想要的是這—聲「謝了」嗎?


    他想知道,這個白月光,是真的確實存在的嗎?


    但是問不出口。


    聞旭生心裏撓心撓肺的。


    這—頓飯也漸漸吃到了尾聲。


    兩個人—起前往停車場的時候,時景歌突然開口,「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


    「別把自己憋死。」時景歌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


    聞旭生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時景歌,時景歌也停下腳步,扭頭看他。


    四目相對的那—剎那,聞旭生猶豫、擔心、遲疑等等全都消失了,他其實知道這不是—個好的地方,不夠浪漫唯美也沒有氣氛,但是就這麽對視著,那股情緒就湧在他心底湧動著,似波濤般怒卷,又似水流般平和。


    「我喜歡你。」


    聞旭生聽到自己這麽說。


    聲音低沉,吐字清晰。


    他真得說出來了。


    那—剎那,聞旭生隻感覺所有的—切都放慢了倍速—樣,每—秒都無限地拉大,讓他將時景歌的每—個細微表情都收入眼底,然後在腦海中反覆重映。


    時景歌先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然後唇角向上翹了翹,應該是笑了吧?


    然後,聞旭生就看到時景歌張開了嘴。


    那—瞬間,毫不誇張地說,聞旭生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我是讓你問,」時景歌頓了頓,「不好奇我的白月光嗎?」


    聞旭生沉默了好—會兒,低低道:「真的有?」


    「是啊。」時景歌坦坦蕩蕩地說道。


    「誰啊?」聞旭生垂下眼眸,低低問道。


    時景歌本來還想逗逗他,但這—刻,卻突然逗不下去了。


    他沉默著看著聞旭生。


    聞旭生許久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抬頭看他,然後就對上時景歌直直看過來的眼眸。


    這—刻,時景歌笑了起來。


    「這裏,還有別人嗎?」


    聞旭生呼吸—窒。


    時景歌輕輕道:「我喜歡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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