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歌彎了彎唇角,難得沒有和他掐起來,隻溫柔地看著他,「嗯,謝謝你。」


    那一剎那,聞旭生的眼角都濕了。


    「放心吧,」沉默良久之後,聞旭生抓起時景歌的手,輕聲道,「碎星峰好得很,你選的那個弟子,天資出眾,性子又好,有勇有謀,也足夠理智冷靜,碎星峰在他手裏,是不會出岔子的。」


    「我知道。」時景歌側過頭來,溫柔地看著聞旭生,「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麽。」


    聞旭生沉默了下來,他垂著頭,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


    「但是我沒有辦法答應你怎麽做,更沒有辦法承諾什麽。」


    「如果不是為了我的道侶,或許我早在幾十年前,就在日復一日的沉睡中送斷了自己的命。」


    「小歌,不要說那些我不想聽的話,好不好?」


    「不要對我那麽殘忍。」


    沉默了好一會兒,時景歌反手握住聞旭生的手,輕輕道:「好。」


    聞旭生指尖一顫。


    「我等著你,」時景歌笑了起來,眼角也有些濕意,「你會找到我的,我也會找到你的,是不是?」


    聞旭生重重地點頭,「對。」


    「我會陪著你,不論在哪裏。」


    「不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我在,我永遠在。」


    恍惚間,聞旭生覺得這些話有些耳熟,仿佛在遙遠的過去,他也曾這麽許諾過。


    時景歌微笑道:「真巧。」


    「我也是。」


    笑著笑著,他沒了呼吸。


    他離開了。


    聞旭生並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握著時景歌的手,慢慢地跟他說著些什麽。


    不遠處的三尾貓,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幾個時辰之後,聞旭生終於意識到,他的道侶走了。


    他垂下眸子,安安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開始解除他和三尾貓的契約。


    三尾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發出悽厲的叫聲。


    「喵——!」


    住手!住手!!


    「乖,」聞旭生彎下唇角,對三尾貓微微一笑,「小白,你已經陪我沉睡了那麽久,這一次,不應該再陪我一起沉睡了。」


    這是聞旭生第一次叫三尾貓「小白」。


    三尾貓的眼淚流得更凶,它用力搖頭,一聲比一聲悽厲,它願意沉睡,願意與兩個飼主一同沉睡。


    聞旭生笑了起來,點了點它的額頭,帶著幾分寵溺的樣子。


    「那可不行。」


    「我們小白,還是個單身貓呢。」


    「屬於你的伴侶,很快就要出現了。」


    「我怎麽能拆散小白的姻緣呢,是不是?」


    三尾貓死死抓住聞旭生的衣袖,用力嘶吼。


    它不要什麽伴侶,也不要什麽姻緣,它並不想離開它的兩位飼主。


    「我這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小白不一樣。」


    「你就像我和小歌的孩子,現在父母離去了,孩子更要好好地活下去,對不對?」


    「小白,別哭 。」


    「小歌最見不得你哭了。」


    頓了頓,聞旭生長長嘆息,「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止小歌見不得你哭,我也見不得你哭。」


    「所以啊,別哭。」


    「見到你哭,我也很難過。」


    「我和小歌最後的祝福,願我們的小白,平安順遂,幸福無憂,貓生圓滿。」


    契約一點一點地斷了。


    小白用力地嘶吼,帶著祈求的意思。


    聞旭生抱起小白,輕輕吻在它的額頭,「再見,小白。」


    轉身,聞旭生抱起時景歌,消失在小白麵前。


    契約徹底中斷,聞旭生獨自承擔了所有的反噬。


    小白地爪子抵在牆上,叫聲越加悽厲。


    三尾貓慢慢地走回靈脈處。


    聞旭生為它留下了幾個儲物空間,裏麵有著他和時景歌所有的靈物,這些統統留給了三尾貓。


    三尾貓知道,時景歌去了,聞旭生也活不久。


    如果還有契約,它必然會被契約影響,可能也會跟著聞旭生一起離世,所以聞旭生才一定要解除契約,讓它可以繼續活下去。


    有著聞旭生和時景歌的祝福,有著他們兩個留下來的這些東西,三尾貓在吸收靈氣方麵得天獨厚的天賦,讓它的修為實際上並不低。


    它還可以繼續活下去,活得很好,活很久很久,甚至可以看到下下任碎星峰峰主。


    或許之後,它會遇到它的伴侶,組建一個家庭,可能會有一隻三尾貓幼崽,抱著它的大腿喊它父親,它會漸漸淡忘它曾經的人類飼主。


    但是在這一刻,它是那麽孤獨,那麽痛苦,甚至有一絲憤恨。


    ——「喵!」


    那一天,六重宗的眾多弟子,都聽到了一聲極為悽厲的喵叫聲。


    時景歌飄在半空中,他仰起頭來,眼角仿佛有淚水滑過。


    係統111不敢打擾,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小聲道:【恭喜宿主世界排斥度降為0。】


    【恭喜宿主完滿完成任務,獲得世界的認可。】


    依然是0排斥度,依然是功德金光,這一個世界的功德金光,甚至比上一個世界還要濃。


    ……是因為宿主救了很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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