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蕭沐當時是用多大的力氣去撕扯手背上的膠布, 才能把自己搞成這麽狼狽的樣子, 手背上零星的血跡, 他不忍心再看第二遍。


    他怕他真的忍不住沖蕭沐發火。


    蕭沐看到鬱楓冷著臉的樣子, 就知道自己的無厘頭的行為惹到他了, 他囁喏了一下, 想解釋,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隻能一隻手抓著鬱楓的胳膊, 再將另一隻手伸出去讓護士處理,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乖一點。


    鬱楓看他這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走近了一步,讓他抓著他的時候不那麽費力。


    「嘶……」蕭沐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不過又很快閉緊了嘴。


    鬱楓皺眉看著那個護士又開始紮針, 「護士你輕一點,他那裏估計很痛。」


    護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知道痛還在輸液的時候這麽折騰?」


    話雖這麽說,可她下手還是輕了點。


    給蕭沐重新輸上液,護士臨走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鬱楓一眼,語氣帶了一點警告,「你是他朋友吧?他現在是病人,你最好不要欺負他,什麽事病好了再說。」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古古怪怪的,而病床上的人明顯是哭過的,不擺明是兩人起了爭執,才搞出這麽大動靜。


    而且,病床上的那個白毛少年,表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護士走後,病房內又恢復了寂靜。


    蕭沐低著頭,一言不發,可手還是牢牢抓著鬱楓的胳膊,不知道想表達什麽。


    鬱楓瞧著他這幅不想鬆手,又拒絕交流的態度,真的無可奈何。


    「蕭沐,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蕭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頭,半晌,才小聲說道:「隊長,對不起……」


    「對不起?你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鬱楓坐在床邊,抬起他的下巴,擦了擦他臉上還沒有幹透的水痕,「為什麽哭?誰惹你了?」


    蕭沐看著鬱楓,看著他眼裏的關心,嘴角扁了扁,眼睛又紅了起來,可他咬著唇,硬是沒有吭聲。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句,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說什麽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鬱楓的生氣他看在眼裏,可他沒有害怕,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沒有被拋棄,鬱楓很關心他,甚至在心疼他。


    隻是當鬱楓問他為什麽哭,他又覺得很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有崩塌的跡象。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氣!


    他將眼裏的淚水硬生生憋了回去,「沒人惹我,就是……不想輸液,發燒了很煩,想回去跟大家一起訓練,一時沒控製好情緒,對不……」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被人輕輕擁入了懷裏。


    「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我生氣隻是心疼你這樣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手背痛不痛?」鬱楓抱著他,聲音很沉,帶著自責,「我竟然能把你照顧成這個樣子,我應該一直守著你的。」


    「沒事,一點都不痛。」蕭沐聞著鼻尖淡淡的油煙味,卻覺得無比安心,察覺到鬱楓的內疚,他眨了眨眼,盡量輕鬆地說道,「隊長,我好餓,有沒有什麽吃的?」


    他早就看到了桌上的飯盒。


    鬱楓隻是又出去給他準備吃的了,根本沒有想過不管他,一切都是他在胡思亂想。


    「我給你煮了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粥?」蕭沐眼睛一亮,他還沒嚐過鬱楓煮的粥,他正準備伸手拿勺子嚐嚐,卻被鬱楓製住。


    「你用左手不方便,我餵你。」鬱楓將他的枕頭立起來,讓他靠好,「護士都說讓我不要欺負你,我得對你好一點才行。」


    「那你以後別欺負我了。」蕭沐順從地靠著枕頭,無比自然地準備接受投餵。


    「行行行,我以後保準不欺負你。」鬱楓揉了揉他的頭,「不過你也答應我,以後不許這樣哭,要哭,隻能有一種情況。」


    「什麽?」蕭沐下意識追問。


    鬱楓俯身,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個字,瞬間讓他羞紅了臉,「你……你你……」


    他真的沒話來形容鬱楓的無恥了。


    鬱楓見他終於從之前的情緒中走出來,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好了,喝粥,隊長餵你。」


    粥還是燙的,鬱楓吹了吹,又遞到嘴邊試了試,才餵給他。


    蕭沐看著勺子裏的粥,有點不好意思,「隊長,要不我自己來吧?」


    他是輸液,又不是雙手殘疾,而且這樣喂,真的好難為情,還是在醫院,有可能醫生護士啥時候進來給他查體溫什麽的。


    「不乖乖張嘴,我不介意親自撬開,想試試嗎?」鬱楓非常和氣地說道,意思卻不言而喻。


    蕭沐立馬乖乖張嘴,將麵前的粥含了進去。


    「好吃!」他是真的沒想到鬱楓煮粥也這麽美味。


    「好吃就行,時間太短,也沒有熬多久,吃不下別勉強。」鬱楓顯然是記得蕭沐之前對他做的菜的評價,怕他是在安慰他。


    「沒有沒有,是真的好吃!」蕭沐看到鬱楓暗淡的表情,登時想起之前自己口不擇言菜難吃的事,可覆水難收,他隻能急忙咽下嘴裏的粥,用行動表示,


    「還要吃!快喂!」


    鬱楓看他這樣子,低頭掩下嘴邊的笑意,又用勺子舀了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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