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陛下,可是又在與你商討戰事?」


    刈楚一頓,點了點頭,「是。」


    不是他有意要隱瞞皇後,方才在屋內二人所談論之言,隻有他們二人彼此才能知曉。


    皇後倒也沒再多什麽,含著笑,看著他的身形走遠了。男子的身形漸漸隱入一片天色中,靠在椅子上的女子裊裊站起,邁開步子進了殿中。


    朱紅色的宮門下,刈楚翻身上馬,輕喝一聲,衣袍已隨風飛揚。


    到了府門下,男子翻身下馬,邊整理衣服邊朝荷花殿走去,隻是一走進院中,便看見了院內站著的一群鶯鶯燕燕,三三兩兩而聚,有的立於樹下,有的站於院門前。


    奼紫嫣紅,姿態萬千。


    刈楚的眼皮一跳,心中暗叫不好。


    ——他怎麽還忘了父皇方才在殿內同他說的這一茬呢!


    見有人走了進院門,姑娘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當目光觸及到那個披裘戴玉的清俊男子時,有人已情不自禁地低下頭,麵上盡是小女兒羞態。


    萬年從一旁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到刈楚麵前時,又是一個磕絆。男人放眼望去,隻見萬年麵上也掛著幾分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道,「殿下,這......」


    這些姑娘都是聖上方才讓人給送過來的,他也不好將她們全部都趕走啊!


    萬年哭喪著臉,在心中暗暗道。


    可他家主子仿若早已明白眼前是怎麽一回事,穩下了心神,朝那群姑娘緩緩走去。見殿下朝她們走來,美人們的麵上都掛著隱隱的欣喜,卻不敢流露出過多的歡喜之情,以免招惹殿下的厭煩。


    隻是她們其中有一人,麵無表情地靠在身的那堵牆上,眼神清淡,隔著那群姑娘們朝刈楚望來。


    眼中的冷冽若隱若現。


    「阿、阿嬈。」


    男子也明顯一眼便看到了她,連忙輕聲喚道。他這麽一喚,引得周圍其他姑娘都紛紛側目而去,打量起這位靠在牆邊的姑娘來。


    隻見她身著素衣,外披裘袍。再厚重的衣服也難掩她嬌美的身段。不知為何,她的麵上戴著一抹素紗,這人旁人無法揣度她的容貌,也無法思量出,她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


    誰知,聞聲,那女子輕瞥了一眼刈楚,下一刻竟直接轉過身去,推開門隱入了屋內。


    刈楚急了,也不顧得滿院子的鶯鶯燕燕了,連忙追上前去。推門的那一刻,他還聽到了萬年那一聲同樣著急的「殿下」。


    「阿嬈?」


    女子端坐於床前,素色的紗簾遮擋住了她漸漸的身形。


    薑嬈輕哼一聲,沒有回應他。


    他連忙屁顛兒屁顛兒地上前去,坐在她身側,又伸出一雙手來。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人輕輕一握,那人的氣息也撲上前來。薑嬈仍是側臉別目,不去理會身側之人。


    她生氣。


    她怎能不生氣?她簡直氣透了!


    就這樣想著,她將手中素色的帕子一摔,佯作著站起身子來。


    「好了。」即將起身的那一剎那,男子仿若察覺到了女子的動作,兩手輕攬之間,已有裊裊香氣入懷。


    那人就從後背抱住自己,將下巴輕輕靠在她的發頂上,動作輕柔,「我也沒料到父皇會這麽快,竟送她們到荷花殿來,日後我讓萬年多攔著便是了。」


    見他這麽說,她的麵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又聽見男人緩緩言,「我一會兒便叫人把她們盡數打回去,你莫要再置氣了,好不好?」


    薑嬈被他抱著,背部朝著他,沒有說話。


    見她還是不語,刈楚便以為她還在生氣,於是又說:「你說,這次要我裝瘋還是賣傻,抑或是讓萬年同她們說我有難以治癒的隱疾,隻要你高興了,我什麽都依著你。」


    他這一句話,讓薑嬈又想起了那天於迎賓閣中,刈楚在簡媛麵前做出的那些荒唐事來。往日的一切匆匆閃過眼前,引得她不禁抿嘴笑了,卻強壓著嗓子,故意說。


    「哼,我方才可是出去看了,那些姑娘一個個,都生得水靈水靈的,你瞧著,難道不動心嗎?」


    畢竟......


    她忽地垂下了眼瞼,又感覺到麵上又有一片熾熱——那發燙的部分正是從她的頰上傳來,那道疤痕為她帶來的陰影久久揮之不去。


    方才看到一群群青春靚麗的姑娘如雀兒般,歡聲笑語地湧入院子中時,她是由衷地感到一絲擔憂與害怕。


    若是換了往常,也就罷了。如若她的麵上沒有這道醜陋的疤痕,她便依舊是那朵名動京城的名花,美艷照人,隻需一眼,便可以輕輕鬆鬆地勾了萬千男子的魂兒。


    而如今,她......


    她卻很是害怕。


    思忖之間,她麵上的表情也沉了沉,眼中瀰漫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來。恍然間,男子已扳回她的身子,兩手按著她的肩膀,當目光觸及到她眼中的迷惘與恍惚時,又一皺眉。


    隻因她的眼中,憂傷呼之欲出。


    刈楚麵上的表情頓了頓,瞧著她麵紗之下的那一張小臉兒,嘆息一聲。


    「又在擔心什麽呢?」


    他話語輕輕。他這麽喜歡她,她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刈楚想告訴她,自己喜歡的,不止是她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兒,即便她的整張臉都毀了,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喜歡她。


    於是他又嘆氣,眼前卻突然浮現出往日的光景來。他還記得,先前在倚君閣中,薑嬈曾為了去中堂服侍謝雲辭,自己服下了春酒。可在她離開轎子的那一剎那,將春酒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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